雲安呆在晉王懷中,久未回神,聽著他平和又沉穩的心跳,雲安覺得有些心安又有些不知明的氣惱,她到底是同別人一樣,激不起他心中的一點兒波瀾。她已經許久沒離他這樣近了,上次這般,是多久以前呢?她還年少時,枕在梨花樹上,垂眸便見一身玄甲的人立在樹下,在滿目的梨白中如此不相稱,一下子就撞進了雲安的眼中……

“雲小姐?”雲安沉在回憶裡,卻也會有人迫切地把她拉回現實,映入眼中的俊秀面孔是冷漠的、疏離的。她想厚著臉皮賴在他懷裡,想從他眼中探索出一絲柔情,無果!那人的臉像鋼板一樣巋然不動,泛著透心的冷。

她趕忙退開,心像淹進了冷池裡,失落更甚,卻努力在面上表現出知禮,同他一般疏離的態度。“小女謝過王爺。”

果真,現實不太美好,她不再是年少時那個在梨花樹上塞了滿嘴點心,有人比她還憂心,梨花樹上的她是否會跌下……

“小云兒……”遊方輕輕喚了她一聲,帶著無奈的笑,輕嘆一聲。

簡單一句稱呼就拘住了雲安的腳步,方才還想同年少綺夢斷了牽扯,卻因這一句稱呼,她就把方才泡在冷池裡的心撈了起來,重新擺放在了亮堂的地方,拭出最乾淨的一塊,把他端端正正地擺在上面。

她站在他面前,細心咂摸那句她認為極親暱的稱呼,心底躍起歡喜,面上不敢表露,畢竟這個稱呼她已經數年沒聽他喚過,生怕像夢一樣,細究要破。

見她低眉不語,遊方繼續道:“本王不過三年未歸京,小云兒怎地就同本王這般生疏了?”語調上揚,汗了笑意。

知他是開玩笑,雲安卻也不由地惱怒,杏眼圓睜,生怕別人瞧不出她在生氣,心道:不知是誰先同她做出那般疏離的樣子。

“晉王哥哥不也同雲兒疏離了嗎?”她音色溫柔,面色卻有些兇巴巴,到底是那句稱呼讓她寬了心,語帶嗔怒。

“小云兒長大了,學會和本王耍心思了?”遊方笑意清淺,只浮於面上。

雲安看他不變的神色,不禁有些羞惱,似是豁出去了,順著他的話道:“是啊,民女已過及笄,早就長大了。”及笄之年,女子宜婚嫁娶,她今年十七,已逾兩年,不知會不會有人想娶,心裡想著個人,不覺便紅了臉龐。

“是啊,小云兒長大了,想必相府提親的人已經踏破門檻了吧?”他神色不動分毫不變,笑意淺薄不入眼底,同雲安聊家常般自然隨意。“小云兒可有心儀的?”

是啊,雲相的么女,這偌大的京都怕是有不少人想娶的,可是,那時她想嫁的人還未歸,現在…雲安在他身邊,卻只敢偷摸摸瞧他一眼,心中嘆息,怕是人已歸家卻不想娶她。

失落在心中愈發放大,半晌,雲安似賭氣般道:“自然是有的.....”

遊方轉頭瞧她,見她低眉,神色隱忍,復又把頭轉了過去,只道一句:“這樣啊?那就不用本王費心了。”

雲安聽聞此言倏地抬頭道:“王爺還是費些心吧,聽聞軍中皆是英勇善戰的將士,皮相好的也是不少,都是百裡挑一的英才,有更好的,民女心中的那個,換一換也是好的。”她說話又快又急,不似平常在人前規矩到死板的樣子,竟平添了幾分惹人心軟的俏皮。

說罷她也知是自個兒逾矩了,對著遊方施了一禮,不敢多言,提著裙子快步跑開了。

小云兒!”

雲安想,那時若是遊方沒有拉住她,或許她就可以對他死心了。

人群中,嬌小的雲安反而比遊方更能穿梭自如,他不顧身份在擁擠的人群中快步穿行,好不容易抓住雲安的手,便緊緊握在掌中,生拍她再次離自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