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戛然而止,鏡潼直挺挺地向身後倒去。

“鏡潼!!”

鏡潼軟軟地躺在阿遼懷裡,洛小仙掌心凝聚靈光,探向鏡潼靈臺。片刻放下手,輕輕鬆了口氣:“放心,她沒事,只是心力疲盡,睡一覺就好了,先去塗離那兒吧。”

“好。”看著鏡潼越蹙越緊的眉心,阿遼把她往懷裡攬了欖,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果然鏡潼的眉心舒展開來。

“洛小仙!鏡潼她…”

洛小仙聞言看向阿遼和鏡潼的方向,冥界陰冷的風旋過她們身邊,只留鏡潼一人躺在地上,一時間,鏡潼身上紅光大盛。

“鏡潼!破神仙!”洛小仙趕忙撈起地上的鏡潼,衝著鏡潼的面孔大喊。

片刻,反應過來叫不醒任何人,又自言道:“你竟然拉她入夢?”

奈何橋上,一行魂魄或面露悽苦,或恍然大悟,或悲或喜,皆是安然地排著隊向橋的那一端走去。橋頭佇立的斗篷人把一碗一碗的孟婆湯遞入他們手中。

“了卻前塵,一忘徹底。”

“一碗忘前事,兩碗忘悲喜,三碗忘情深....”

橋邊癱坐著一個梳著飛天鬢的…男子,端著一個碗,一碗又一碗灌入腹內。

“飛天鬢”乃是人間婦人長梳的鬢髮。那男子長的著實精緻秀氣,若不是身上那件原本的高領外袍鬆鬆垮垮,露出了一段纖長白皙的脖頸之上凸起的喉結,倒真無人認為他是男子。他一連嘆了幾口氣,神情恍然,痴痴望著奈何橋頭。

“吾連飲七八碗,卻還是忘不掉你,也等不到你.....陳與書”

奈何橋上的魂魄已遣散的七七八八,斗篷人向那位喃喃自語地男子走去。“公子,還未等到要等的人嗎?”

男子聞言回了神。“婆婆,你說他是不是早就把我忘記了?”

帶斗篷的婆婆愣了愣,不解道:“等誰?陳與書?”

“婆婆記得了?”

“今日記得,奈何橋魂魄太多,過些時日便會忘了。”被稱作婆婆的斗篷人又道:“你去輪迴吧,你這樣強留冥界每十年過一次地獄刑罰,太疼了。”

冥界陰冷的風吹過,攪亂了男子高環的髮髻,他小心又輕柔地把落下的髮絲捋上發頂。“我不怕疼,只是怕等不到他。”

“你走過十幾次地獄,孟婆湯都當水喝了。其實,這孟婆湯著實難熬,有些浪費了,你可不必受刮魂之刑,直接帶著記憶投胎。”

“哈哈,婆婆原是憂心我浪費了湯。來這的時候,有聽到鬼差談論過,是否飲了孟婆湯,失了前世憶,魂魄再入冥界,走回奈何的時候,總是能記起往世的一些事情。”

“飲了孟婆湯,做人的時候憶不起,做鬼的時候又怎麼會想起來呢?”斗篷人僵硬又直白地道。

“他記不得就記不得吧,我記得就行。”手中還剩半碗湯,男子一仰頭喝了個見底。斗篷人伸了伸手,有些心疼。“若是喝了無用,就別再喝了。”

“知曉了,知道婆婆心疼湯。不過,我也曾在人間聽聞過,孟婆也是執念所化,婆婆可是也在等人?”

“……”斗篷人呆愣愣地,好像除了會心疼湯,面上的表情從未變過,問及此事,她神色變得虔誠恭敬,“我,端和,我在等端和....我的神……”

“那我如何才能像婆婆一樣在冥界討個差事?”

“你不能,你是凡人,魂魄不夠堅韌,做不得鬼差。”

“也罷,這樣也可,雖會有些時日不在橋邊等著,但我也不信,回回都等不到他的魂魄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