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聽到哈珈這個名字,對面數十清軍面色就變了,再聽見這小子竟是洛聞柳的兒子,更是驚駭莫名,只是這遺孤誰也沒見過,不敢就沈絡的一面之詞就斷定是洛聞柳的兒子。

那和欽向左右吩咐了幾句,便對沈絡三人道:“兩位爺,還有這姑娘,要委屈你們一陣子了。”話音剛落,和欽左右的清軍便驅馬上前,將三人用麻繩捆住扔到了馬上,一群人徑直往瀋陽方向而去。

瀋陽城,沈絡的父親拼命保護的城池,自努爾哈赤佔領整個遼東,皇太極將國號後金改為清,便定都於此,後改名盛京,滿清皇室皆在此城中。

沈絡三人被捆進了瀋陽城後,那群清軍並未將他們扔進大牢中,而是將三人帶進了一處軍營裡,這卻讓沈絡始料未及。就在幾人等待了許久,門外傳來一陣聲音,聽上去好像是某個大人物到了。

片刻之後,軍所大門突然間洞開,只見軍所裡所有清軍皆立刻下跪問安,那人徑直走來,坐在軍所當中主位上,說道:“你們三人就是在那座孤墳前跪拜的?哪一個是沈絡?”

聽見這話,沈絡向前走了兩步,說道:“正是我。”赤白雪本不願他上前,一時卻沒有攔住他,只得看著沈絡上前。

那人又說道:“二十一年前,聞柳的遺孤被一個明將抱走了,至今仍下落不明,那個明將的名字我可知道,你可說得出來?你若是說不出,就憑你撒的這謊,我可要治你的死罪!”

沈絡聽後說道:“將軍說的這人,可是我宋錦宋叔叔?父母生我他養我,就算沈絡此刻身陷囹圄,可若是將軍辱他,我必不依。”

沈絡這話剛一說完,那人便激動起來,眼中似是有淚一般,對沈絡說道:“孩子,果然是你,你還活著!”說罷連忙吩咐左右將捆住三人的繩子解開。

這話一出,倒教這邊三人摸不著頭腦,皆不知這人與沈絡是什麼關係,為何沈絡道出身世之後這人會如此激動。沈絡疑惑問道:“將軍是何人?”

還未等那人說話,兩側兵丁立刻喝道:“大膽!”那人趕緊抬手止住了那幾個兵丁,轉頭對沈絡道:“孩子,我是你的義父啊,宋錦不知道的,我叫赫舍裡·溫達喇,是這鑲黃旗的固山額真,當年你孃親本應該是要嫁給我的,但她卻轉頭跟了你父親,若不是這樣,你的父親應該是我才對,如今你回來了,我就是你的父親。”赫舍裡說著竟流出眼淚來。

看著赫舍裡這般模樣,沈絡更加堅信自己就是半個滿人,一時間不知心情是怎樣,又再次呆立在當場。

赫舍裡又說道:“孩子,自從你母親死在你外公面前,你外公就一直將自己鎖在屋裡閉門不出,如今他身體大不如前了,咱們去看看他好不好?他見到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此刻這種情形,還輪得到沈絡說好與不好?赫舍裡從座位上下來,一把拉住沈絡,便往門外走去,赤白雪與馮昭兩人一頭霧水,只得跟著赫舍裡一同出去。

軍營離哈珈的府邸不遠,三四個街角就到了,赫舍裡激動得根本無法等待下屬安排車馬,便一路拉著沈絡步行而去。

和嶽絡府是一個大宅邸,兩扇紅漆銅釘大門上方有一塊牌匾,刻著“震南王府”四個大字,看著那塊牌匾,赫舍裡說道:“你外公本是正黃旗固山額真,只是因渾河岸邊那件事對他的打擊太大,回來就要告老,皇上念你外公赫赫戰功,特將他擢升數級,任命為震南王,雖說如此,這偌大宅院只有他一人,你來了,他就有伴了。”

說著,赫舍裡命兩側下人將大門開啟,一邊拉著沈絡往裡走去,一邊叫道:“岳丈,岳丈,你快看小婿把誰帶回來了,岳丈你在哪裡?”

王府內的下人趕忙對赫舍裡說道:“額真,還請額真小聲一些,王爺身體不好,可別高聲驚了他老人家。王爺此時應該在花園中休息,奴才帶額真去。”說罷便引著赫舍裡往王府南側花園而去。

片刻後,眾人進了王府花園,遠遠便看著一個佝僂的背影坐在一處水榭中,後腦的辮子已經雪白,只穿著一身居家長衫,披著一件斗篷,正盯著水裡的魚兒發呆。

王府下人向眾人說道:“額真最近軍事繁忙,少來王府,王爺這樣每日閒坐已經有一兩個月了,每次要叫上三四回才會回府吃東西。”

赫舍裡本要向下人們發難,聽見這些話後也沒了火氣,只是冷冷說道:“為什麼不來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