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夫先生來了,在一樓餐廳裡等你,靠窗那個位置。”

不錯,來得挺快的嘛……盧米安輕輕頷首,走入了大堂另外一側的小餐廳。

埃夫先生早聽人描述過夏爾奇特而時尚的髮色,一看到他走入餐廳,就堆著笑容站了起來:

“夏爾先生,這裡。”

他是位年近五十的男子,金髮已有部分染上了白色,梳理得還算整齊,他穿著洗到發白的深色正裝和一條栗色粗呢長褲,眼眸蔚藍,沒有渾濁之色,臉上留著比較稀疏的鬍鬚。

看了靠在餐桌旁邊的手杖一眼,盧米安笑著走了過去:

“晚上好,埃夫先生。”

雙方分別就座後,埃夫示意服務生可以上餐了。

“不好意思,我最近太忙,直到今天才來拜訪你。”埃夫滿是歉意地說道。

他的口音是標準的特里爾本地口音。

盧米安故意反問:

“你名下不止這一棟旅館?”

要不然忙什麼?

埃夫一時語塞,沒想到對方聽不出來自己說的是客套之話。

他支吾著道:

“還有點別的生意,但不多,也不怎麼樣。”

兩人閒聊間,服務生端來了晚餐,一人一份:

豆子濃湯、豬肉香腸、費內波特米飯和澆了五分之一個餐盤的稀薄醬汁。

“這是他們的特色肉醬。”埃夫頗為熱情地介紹道。

就點了這些?盧米安對房東的吝嗇有了全新的認知。

他不是太在意這個,就著那帶著些許肉香、胡椒味和一定醋感的醬汁,吃起了費內波特米飯。

過了幾十秒,盧米安抬起腦袋,笑著詢問埃夫先生:

“以你的吝嗇,為什麼會捨得給每個房間配一些硫磺?”

他刻意沒用“節儉”這個更具善意的詞,語氣裡帶著滿滿的嘲諷。

埃夫先生臉色本能一沉,顯得不太高興。

他旋即收斂住了情緒,露出苦澀的笑容:

“旅館的臭蟲實在是太多了,不額外給硫磺,都沒人住。”

是嗎?只要價格足夠便宜,缺錢的窮鬼們根本不在乎有沒有臭蟲……盧米安漫不經心地切了塊香腸送入口中。

他咀嚼了一陣才道:

“為什麼不請兩個固定的清潔雜工,每天都打掃?那會有效減少臭蟲的數量。”

“兩個固定的清潔雜工每個月就得130到150費爾金,而每週做一次大清理只需要18費爾金。”埃夫先生心疼地侃侃而談。

盧米安笑了:

“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不自己做清潔雜工,帶上伱的孩子們?”

那連每週18費爾金的開支都能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