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倘若我將這件事壓下去,五殿下可否祈求陳貴君放了他?”

卿畫將她拉起來:“沐尚書,你我很快便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禮。”她招手傳喚一個侍從過來,“好好送沐尚書回去。”

沐尚書看了她一眼,跟著侍從出去了。

常儀是在深宮潛伏多年,也看出這沐尚書是個頭腦死板的,看重的不過是一身官位權力,等到親人一個個失去,也才知道要做點事彌補,否則依舊不會放在心上。

“奴婢看,這沐尚書這樣著急,怕是沐公子的父親病得很重了。”

卿畫對著她道:“等到風波過去,我會接他回來,你去主院找個清靜雅緻的地方,給沐家公子住,至於黎宴,他自己愛在哪兒待就哪兒待吧。”

常儀:“是,殿下!”

“陸勤,你跟我入宮一趟。”

卿畫讓陸勤拿了一些府上添置的香料。

這些東西都是母皇賞賜下來的,雖然是每個皇女都有,但也算比較稀罕,父君失寵,拿這些哄他,也好讓他寬心一些。

水連榭的側閣,門窗緊閉,日光透在紗窗上,要不是桌上點了一夜的蠟燭燒盡,都沒辦法推測時間。

沐雲遠坐在角落裡,赤著腳腕,身體裡的血液都在一點一點變得更冷,也許到了某個時刻,就停止流動,在也無法感知到周圍的溫度。

他這些時光裡,腦海裡一直迴旋著一個夢。

夢裡是無窮無盡的殺戮,伴隨著兵戈之聲,一下一下,能將人的敲得血肉模糊。

有人在黑暗說話。

“穿得破破爛爛的,他是誰?”

“是我們副帥的童養夫。”

“模樣生得還挺俊俏,就是太瘦了,看上去沒有滋味。”

“你可別給我亂來啊,他還沒成年呢,別跟個畜生一樣。”

“我要是畜生啊,那京城裡把自己兒子送來當質子的貴胄達官,就畜生不如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畫面一轉,他被人推來扯去,送到高高的十字架上。

所有人都將他單薄的衣衫看了個乾淨。

嘲笑、辱罵、獻祭一般的恥辱。

最終都融為一句話——

“我們天璃的男子,不就是用來換回國家安定與希望的嗎?這是他們唯一的榮耀!”

榮耀……

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婢女拿著食盒走來,結果看到桌上已涼的飯菜,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怎麼,不合胃口,還是想用死來威脅主子?”

沐雲遠將頭埋在臂彎中,沉默不語。

那人將東西收拾好,對著沐雲遠輕蔑一笑,“聽說那五皇女,已經答應要娶黎家公子為正夫了,你啊,就別妄想了。”

她還是要娶黎宴了。

終究,還是將他忘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