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諒解

第三十九章諒解

“喝一杯。”王志強給王自立倒了一小杯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兒子，你知道什麼是男人嗎？”

“我……”王自立臉上瞬間佈滿了紅暈。羞愧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我……”他把頭埋了下去。

“老王，你想說什麼？兒子，沒事，哭泣是自然的發洩，它不能說明任何問題。人家劉備還哭出了江山呢？哭出來比憋在心裡好。眼淚是傷痛最好的良藥。喝酒。”劉智慧見兒子低頭，馬上搶白王志強，端著自己的小酒杯在王自立肩上拍了拍。

“媽，謝謝理解。”王自立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才端起酒，一口喝了下去。“嘖嘖……”王自立被酒嗆得大咳起來。

“嘿，喝那麼急幹啥？”劉智慧手在王自立背上拍打。

“嗯，吃菜，吃菜。”王志強見王自立喝了酒，心裡壓著的石頭才落了地。看著兒子近於癲狂的樣子，嚇了一大跳，他記得他們單位之前有一個女瘋子發病前就像這樣。

“兒子，和爸喝一杯，你媽說得對，只要心裡舒服愛哭就哭，管他男子漢不男子漢。”王志強笑著把酒杯在王自立的酒杯上碰了碰。

“我是不是倒黴蛋，幹什麼都不行。那天爸說我是懶病，是啃老族。我不想當啃老族。想掙大錢，第一份工作就陷進了傳銷，不但沒掙到錢，反而賠了錢，還受了傷，還天天做惡夢。

回家後，找了份披著合法外衣，實地騙老人錢財的保健品公司工作，在那裡，有人掙了大錢，但我不行，我沒法騙人。在那裡上了三天班遇到了賴伯，他死了。他那親戚太壞，為了阻止他對賴伯的軟暴力，我咬他，結果進了拘留所……我就是一個倒黴蛋。

賴伯給我的陪護錢，全用在他的後事上。因為他那親戚根本不管他的身後事……。

那天到保險公司去應聘，講好是文員，面試時卻成了儲備幹部，沒有基本工資，還要繳培訓費，制服費……我憤然離去。

回家路上遇到吳英，她介紹我到汽配公司當庫管員，我馬上到公司面試，老闆又不要我。

我鬱悶，真鬱悶，我就想把心裡的濁氣吼出來，所以我到西山觀景臺，接下來的事你們都知道。

今天我應聘到美團當騎手……沒想到第一單就遇到不講理的顧客，她百般刁難，向平臺投訴。發誓要我當不了騎手。因為她的投訴，我上班第一天就被扣了錢，一氣之下我辭職了。

從平臺出來，就碰到颳大風，下大雨，一棵大樹被風颳倒，橫在路中間，一個騎手撞在樹上被撞得脾臟破裂。不知為什麼？我自然地就想到那騎手的遭遇也許就是我的結局。所以我崩潰了。崩潰了……”

“哎，爸錯了。你到文具店來吧。做生意或許是一條路。”王志強沒有責怪他，罕見地向他道歉。

王自立的消瘦和精神萎靡讓他時不時的感到心驚肉跳，或許有工作會好一些……所以他才出言刺激。他做夢都沒想到的是，王自立當個騎手都可以倒黴地被人投訴，被逼迫得崩潰……人走黴運，喝水都塞牙這話一點不假。

心裡的病說出來就好了一大半。王自立把這些天鬱結在心裡的恐懼和煩悶傾吐出來後，心裡一下子暢快了許多。

“天無絕人之路。既然找工作百般不順，那就到文具店來做生意。也是一條路。當年我和你媽下崗時一無所有，只有你。我們照樣活了下來。堅強！”王志強把右手蓋在了王自立放在桌上的手背上。

“嗯。吳英也說過要走出來。不能鑽牛角尖，他說吳燦當時就是這樣。”王自立幽幽地說：“我真的好怕。”

“要不然，你和你爸睡一段時間。”劉志強看著王自立提議。

“哦，嶽心靈的事情你不能再瞞她了，謊言永遠是謊言。她願意接受真實的你，就接受，不接受就拉倒。沒什麼可怕的。況且你還那麼年輕。”劉智慧索性把所有的膿在今天全部捅破，所有的傷一起治療，至少不讓它蔓延。

“智慧。”王志強瞪了她一眼，對王自立努了努嘴。

“爸，沒事。我也想給她說清楚。她太物質了，這幾個月，她除了找我借錢打電話外，從沒主動給我打過電話。我有的時候都想不起她了。只是作為男人，我，我應該有擔當。”王自立說完把頭埋了下去。

王志強和劉智慧對視了一眼。

劉智慧說“確實應該有擔當。但是擔當和說實話沒有衝突。我們是為你買的房子。她說的半年之期快到了吧。”

“明年1月。”王自立紅著臉答。

“國慶後我約她。不想在爺90生日前讓你們為我的事情太傷心。”王自立似乎想通了些事情，挺直了身板說。

………………

一家三口，吃完飯。劉智慧提議到濱江大道散步。王志強掃了眼王自立，見他沒有反對，附和道“飯後百步走，要活99.”

王自立沒說話，跟著他們一路慢行。夜晚的濱江大道，就是各種燈光組成的琉璃世界，光與影將城果十大風景展現在空中，幾千年的白塔聳立在空中金光四射……

“沒想到城果也有這麼美的夜景。”王自立打量著不斷變化的景緻有些興奮地說。

時間一閃而過，濱江大道上散步的人少了。夜風吹在身上微微有些涼意。劉智慧兩手環抱，聲音有些發顫地說“回了吧。起風了。”

王志強看著她伸出右手把她摟在身邊，幾乎是抱著她在走。王自立看著他們恩愛的樣子，有意放慢了腳步，掏出手機，連拍了幾張照片。太溫馨了。這應該就是愛吧。

王自立又失眠了。和以前不同的是，泰山壓頂的沉悶，沒有了。爸媽給了他最好的舒解。大不了回家經營文具店，一句話就將他這些日子以來的艱辛屈辱給化解了。

心沉下來後，就想起了賴伯給他的小沉香黑匣子，從他床頭櫃裡摸了出來。得到這個盒子他還沒有仔細看過，賴伯拿著珠子讓他看了一眼就放進去交給他了。當時太緊迫，沒看。揭開蓋子，裡面躺著一個紅絲絾四方型小盒子，王自立開啟盒子，還沒來得及看，外面就傳來了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