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你的環球國際貿易做到哪國了……哈哈有事?”張一丁打趣完,很認真地問。

“我辭職了,我想問你開計程車要些什麼手續?在無路可走的時候想跟大哥你開計程車。”王自立平靜地說著,像說別人的事情一樣波瀾不驚。

“幾個意思,幾天時間,一個天上,一下地下的。要開計程車,C1駕照你有,但是三年駕齡你就沒得,所以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喂,有時間過來玩啥……”張一丁說完邀請道。

“喂,王自立,王自立你搞什麼?”王自立一直沉默不語,張一丁本來嘻嘻哈哈的說笑著,不想王自立卻一下子沉默了。

“…………大哥,我被騙了,還被撞傷了。”王自立在沉默了許久之後,說了實情忍不住放聲大哭。

“喂,喂,你在哪,我馬上來。”張一丁放下電話。馬上往農校趕。

“大哥!”王自立把張一丁迎進自己的臥室。

“是怎麼回事?”張一丁從煙盒裡抽出一支菸,沒有點火,神情凝重地問。

“嗨,就是傳銷,死了人,所以我才逃出來了。但是肋骨被車撞裂了三根。你沒進去過,哪裡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白天瘋狂加痴顛,天天吃糠咽菜,想著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的美夢。夜晚你挨我,我挨你地睡在地上的大通鋪上做著億萬富豪的美夢入眠。但凡有反抗的就是一頓胖揍,說實話,我貪生怕死不敢反抗,真的,我……”王自立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兄弟,出來就好,保住了命就是好事。”張一丁看著淚流滿面的王自立,搓著手說不出幾句勸慰的話。

“我去上個衛生間……”張一丁一出王自立的臥室,就掏出手機給吳陽打電話。他覺得這些事,女人才會做。

“吳陽,王自立出事了,你快到農校他家裡來一趟。”

……

吳陽到的時候,王自立已經擦乾了眼淚。她不易察覺地看了張一丁一眼。

“你們倆都是第一次到我家哈。我們這房子也不比宿舍好,我媽就覺得在學校住,可以沾點書氣,結果我還是這樣……哈哈哎喲,哎喲。”王自立笑得比哭還難看,笑到最後捂住胸口低下了頭。

吳陽和張一丁對視。

“嗨,怎麼沒沾,像張一丁普高都沒考上,你不沾書氣,你考得上大專?所以說你媽做得對,做得好。”吳陽像小時候一樣在王自立頭上搓了搓非常篤定地說。

“死那人是和我一起去的,叫劉偉也是城果人。高中畢業一直在家啃老,家裡被他啃得家徒四壁,父母不能供他就拳腳相加。我問他,‘為什麼這樣?’他說‘為了他們的歡樂強制將他帶到人間,這就是他們的罪過。’離經叛道的言論,他還說得理直氣壯。我無語。後來他說‘家裡實在太窮,一個遠方表叔請他在他的公司打工,每年給他50萬年薪……’30歲的他才踏上征程出門掙錢。當時我以為有他表叔,這家公司應該沒問題。哪裡知道我們一去就被繳了手機,身份證。他哪表叔見了他一面就沒出現過,公司的人帶我們去聽課,其實就是洗腦,我們都看出了是傳銷。我想保命所以妥協了。跟著那些人吃糠咽菜,睡地鋪。他受不了,他反抗了,我為了表現自己上前打了他兩耳光……就這兩耳光讓我現在寢室難安。夜夜做惡夢……哦,後來不知為什麼他從十八樓摔了下去,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因為他的死才揭開了這個傳銷大案,我也因此獲救。”王自立說完手撫在傷口上。

屋子裡又陷入沉默。許久,吳陽開口說“你潛意識裡是不是覺得他該死。你打他兩耳光,只是想為他父母給他一個教訓。但是他死了,你感到害怕,怕他在陰間報復你,所以你的夢裡會出現他的身影。”吳英冷靜地分析王自立的心理。

“我,我……他父親見了他的屍體後也死了。”王自立抽了張衛生紙,擦著沒有汗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