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潘雲豹還有一句未曾出口的話藏在心裡,“如果我真的回不來,希望你——能有更好的歸宿。”

而我最後唯一能你為做的,就是留住你的清白,讓你未來的良人更加歡喜。

金雞報曉,窗外已經漸漸透出曙光。這是催促離別的號角,無聲但是讓人無法抗拒。

開啟門,再吸一口家中散發著馨香的甘爽氣息,回頭深深的再看一眼熟睡的媳婦,潘雲豹毅然決然的踏出了離家的路。

屋內,剛點起的寧神香幽幽漫散,卻是挽不住離人匆匆的腳步。只能憐惜的徘徊在床上那女子的身邊,輕柔的安撫。

張蜻蜓醒來的時候,依舊和從前一樣,錯過了與小豹子的離別。匆匆的起身,素著顏連早飯都不吃,就跳上馬車,一路飛奔著趕至,卻仍是隻見著送別回來的隊伍。

蔣姨娘哭倒在車裡,胡惜容和祝心辰相攜而泣,只有董少泉迎到她的面前,語帶哽咽,“姐,你別傷心。二哥不讓你來送,也是不想讓你傷心。”

可我……我怎麼能不傷心?平時不讓她送倒也罷了,可今天是日子,怎麼也不讓她送上一程?張蜻蜓想跳起來把那個小豹子大罵一頓,眼淚卻是不爭氣的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再度掉了下來。

“走了嗎?人都走了嗎?”無錯不跳字。來晚的,不止是張蜻蜓,還有郎世明,還有李思靖。

不是迷香就是藥酒,他們的親人也用類似的方法留下了他們,讓他們甚至沒有機會目睹這一場別離。

郎世明雖是男孩兒,卻當即抱著馬鞍放聲大哭,“就是不讓我去,好歹讓我送兄弟們一程啊連送都不讓我送,這也……”

他哭著說不下去了。

張蜻蜓卻抹了眼淚,不讓送就不讓送等著回來,看我怎麼修理你

小豹子走了,生活卻要繼續下去。

前方的戰事再吃緊,卻也不影響後方有些人繼續醉生夢死,或是尋歡作樂。當然,還有更多的人,卻是在勤勤懇懇做好自己的事情。也許他們的力量有限,卻是為了家國的穩定繁榮,貢獻著自己的力量。

這其中,當然也包括某些下九流行業的人。

比如,教司坊。

與民辦ji院晚睡晚起不同,由官府承辦的教司坊就跟戲班子差不多,天不亮,坊裡的倡優歌伎們就都要起來了。該吊嗓子的吊嗓子,該練功夫的練功夫,吹拉彈唱,熱鬧非凡。

因為這些動靜,總是會吸引周邊的不少小孩閒漢大清早的就圍過來看熱鬧,裡頭的人都已經習以為常了,也沒人留意到今天過來的小孩當中,多出一張陌生的面孔。

也就是個六七歲大小的小男孩,普普通通,只是一雙烏溜溜的小眼睛很是慧黠,閃著靈動。

先是站在外頭看那些大人們練功,然後似乎入了迷,又象是小孩子頑皮的天性,趁人不備,偷偷摸摸溜了進去。

七彎八繞的,就給他摸到後院去了,這裡有不少的小孩子,都在先生的指點下練功。小男孩躲在一顆松樹盆景後頭,仔細打量。

就見這裡的孩子有男有女,有大有小,大的可能十一二歲,小的才三四歲。可是劈腿下腰,哪一點做不好,都要挨一下先生手裡的竹棍子。

竹棍子很細,連小指頭三分之一都不到,還有些韌性,在揮舞的唰唰風聲裡還帶著些弧度,但抽到人的身上,卻是頓時起一個紅印,不會破皮留下印記,卻非常的疼。這裡的孩子沒有少吃這竹棍子的苦頭,所以練起來都格外認真。

終於,小男孩把目光落在長條凳上的一個小女孩身上。她的年紀明顯很小,但做出的動作卻是很難的。

用兩隻小胳膊撐著凳子,兩條小腿從身後彎過來,勾著脖子,整個人形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為了檢測她的平衡,女孩的頭頂上還頂著一隻木碗。小女孩似乎已經撐了很久了,下巴上不住的往下淌汗,顯出她的肌膚跟雪一樣的白。只是頭上的木碗晃來晃去,似乎有些撐不住了。

忽地,有個大男孩發現了盆景後面的小男孩,不過他沒有叫嚷,只是瞪了他一眼,因為那個大男孩正在貼著牆倒立,要是一分心,會掉下來捱打的。

小男孩見他看過來也不害怕,只是嘻嘻笑著,做了個鬼臉。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塊麥芽糖,悄悄拋到大男孩的面前,意思很簡單。

大男孩覺得這買賣不錯,單手撐著自己,另一隻手快速把那塊糖從草地上抓起,也不嫌髒的立即扔到嘴裡,表面上,好象事都沒發生一樣。

忽地,咕咚一聲,那個小女孩終於支撐不住,連人帶碗和凳子一起摔了下去。

唰地一棍子帶著風聲就抽下去了,夫子真的很嚴厲,“起來再練撐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就別想吃午飯”

小女孩含著眼淚,又爬上了凳子。

靠著夫子走開了,小男孩偷偷的問倒立的大男孩,“那個小女孩,叫?”

“再給一顆。”

真會做生意小男孩忿忿的又遞出一顆糖。

“她叫玉梨。”

&nbsp祝大家週末愉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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