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安北拼命捂著嘴,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可是那胸腔之中積聚了太過濃烈的興奮與喜悅之情,卻讓他們忍不住發出呼呼喝喝,如拉風箱一般的難聽聲音。

潘茂廣沒好氣的加快腳步,卻是扔下一句,“想去接的就去接,想回去報信的就去報信,別在我跟前裝神弄鬼的”

安南安北對視一眼,也不客氣了,彼此很快分了工。

“我去碼頭我去報信大帥,您自個兒慢慢走啊”兩個小廝興高采烈的分頭跑了。

等他二人跑遠了,潘茂文忽地站定,再回頭看一眼,噗哧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滿滿的喜悅與欣慰之情溢位眼底,那是一個父親,對於子女平安歸來,最為真摯和樸素的喜悅之情。

熱騰騰的屋子,熱騰騰的火爐,熱騰騰的茶飯,熱騰騰的笑臉。

裹在厚厚的被子裡,捂了好一陣子,張蜻蜓才總算是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嗷嗷,終於回來了,她終於活著回來了

“快給我弄點吃的,快餓死了”

周奶孃坐在她床邊,本來瞧著她這狼狽樣兒,是一個勁兒的抹眼淚,可聽她一說話,立時又笑了。

綠枝一直就備著吃的候在旁邊呢,見她終於會說話了,趕緊就去把熱乎乎的羊肉湯和米飯端上來,“姑娘,您慢點吃,小心燙。”

張蜻蜓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熱乎乎的羊肉湯,只覺整個人從喉嚨裡都被順了毛一般,舒服

這就是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真真切切的感覺到,都過去了,西戎草原上的一切都結束了那些驚心動魄,如噩夢般的經歷,全部都結束了

燈明燭亮,映得南康邊關帥府內一片喜氣洋洋。

二殿下李志聽完潘雲豹等人的回稟,掩不住滿面喜氣,連聲讚賞,“幹得好如此一來,這西戎再經此一番內亂,更是要元氣大傷了,咱們邊關也可以安定數年了。”

胡浩然謙遜的道,“這些,全是潘大哥的功勞,都是他領著我們乾的。還有云豹,這回拉攏赤烈部族,也立功不小。他媳婦也是女中豪傑,要不是有她在嵬項部族裡裡應外合,我們也不可能這麼順利的救出雲龍大哥。”

“說得好”李志連連點頭,“此回上表,孤王一定要請父皇好好的封賞潘家父子,真真是滿門忠烈,俱要嘉獎”

“殿下千萬不可”潘茂廣忽地站出來,極力推辭,“我家兩個犬子,一個被人俘虜,一個流落在外,多虧了將士們捨命營救,外又有龐將軍在邊關的震懾,才得以僥倖生還。至於我那二兒媳婦,更不必提了。為了她一點私心,差點連累了醫官,生出多少事來?雖說後面立了些許功績,但跟他們犯下錯謬相比,完全是不值一提的殿下若是上表,那老臣只好自刎於此,免得讓天下人恥笑了。”

胡浩然怔了,潘叔從來不是這樣矯情之人呀?怎麼此刻如此推讓?

倒是李志猜著了三分,略一思忖,不再勉強,“那此次之事,不如就由潘帥您來擬定奏表吧。只是潘府二位公子確實立有功勞,也請不必過謙。父皇心裡,都明白的。對了,聽說大公子和好些人還有傷在身,需要醫治的儘管叫軍醫來,要用藥材也不必吝嗇。浩然,你們此次也辛苦了,傳孤王的令,給所有同去的將士放假三日,賞銀二十兩,都好生歇歇吧。餘下的獎賞,等陛下有了旨意,再行定奪。”

“多謝殿下厚愛。”胡浩然等人藏著一肚子疑惑,且隨潘茂廣退下了。

待給大夥兒安排放假,又發了賞銀,潘茂廣冷眼掃了那群俱是一頭霧水,等著自己解釋的子侄們一眼,“你們都先各自回屋歇息吧,瞧瞧這一個兩個,弄得跟個叫花子似的。好好梳洗梳洗,有事明兒再說。”

他說完,便揹負著兩手,把眾人甩下,揚長而去了。

大夥兒左右看看,大惑不解。潘雲豹雖然也不太明白,但想來老爹這麼做,肯定不會害他們。於是便道,“爹說是對,咱們都先回去吧,走了這麼些天,家裡人該急壞了,咱們明兒再去問他也不遲。”

咳咳,他還有要事要辦,可沒心思奉陪這幫光棍,閃。

眾人面面相覷,那便散了吧。

潘茂廣心中搖頭,這幫孩子,勇猛夠了,但真正談到做官,還差得不止一點。進了自家院子後頭的一間房,推開門,就見潘雲龍剛剛醒來,正喝著藥。

見老爹進來,他想起身,但潘茂廣手一抬制止了,先溫言問旁邊的夏仲和,“夏大夫,他怎麼樣了?”

夏仲和拱手答話,“潘將軍體內雖有些餘毒未清,但假以時日,好生調整,日後恢復是不成問題的,只是這些天,可當真再也勞動不得,一定要臥床將養才是。”

“那就勞煩你多費心了。這些時,也辛苦你了,你也先好好回去休息吧。這份恩情,老夫會記在心裡的。”潘茂廣使個眼色,安南很機靈的引夏仲和離開了。

安北服侍著潘雲龍喝完了藥,也垂手退了出去。

屋裡沒了旁人,潘茂廣才道,“你把這回的事情始末,再從頭說一遍,一個字也不許瞞我。”

潘雲龍很快便把自己被俘後的經過概述了一遍,包括和宇文都蘭的糾葛。末了,他緩了口氣,“爹,我正打算上封告罪表,您看,合適嗎?”無錯不跳字。

潘茂廣讚賞的看了大兒子一眼,總算有個腦筋清楚點的了。不過他卻擺了擺手,挑了挑眉,“要告罪也輪不到你,我上就行了。”

潘雲龍微微一愣,卻見爹看著自己的眼光中卻別有一番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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