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謝二人雖是好心,但畢竟都是沒出閣的大姑娘,把她們的車直接讓給董少泉,總有些不妥。但張蜻蜓是少泉的乾姐姐,她挪出來,也不用驚動胡惜容,最是便利。

況且這邊還有周奶孃,可以照顧董少泉。在鋪子裡也共事了有好一時了,董少泉跟她之間也並不陌生,如此安排便是最合適的。

董少泉心裡也著急,恨不得一劑藥下去就好,偏是病去如抽絲,身子骨又沒那麼強壯,就是咳得停不住。於是不再推辭,上了張蜻蜓的車。

到底周奶孃會照顧人,尋了帶來的燕窩,給他精心熬了粥補養,每日茶水粥飯的伺候,董少泉這才漸漸的有了起色。

張蜻蜓在車上悄悄把夏仲和的話轉述給胡惜容聽,胡惜容卻並不意外,她人雖病著,但並不糊塗。

生病之機,是病人和大夫最容易接觸的時機,可是夏仲和跟在她身邊這麼多天,卻沒有半點逾矩之處。雖然他沒有明著來解釋過一句,但他的行動比言語更能說明問題。而且,還幫著他們把礙事的金嬤嬤給甩掉了。若是他心裡尚有一分一毫的期待,必不至於如此決然。起碼會多些示好的意味在裡頭,可是沒有。那麼基本就可以判定,他對自己真的沒意思。

張蜻蜓一旦對夏仲和消除了誤會,便生出幾分好感來,“惜容,我說句話,你別見怪。其實吧,這夏大夫也是個好人,你不妨考慮考慮?就算你家叔嬸討厭,但過日子畢竟是兩人個人的事情。只要你們過得好了,豈用擔心旁人?”

還有一點,他又是大夫,還會看病,這跟病怏怏的胡惜容,不是絕配麼?

胡惜容卻決然的搖了搖頭,“二嫂,我明白你的好意。只是夏大夫,不可能的。”

“為?”張蜻蜓不懂。

胡惜容有著將門之女的坦率,“他對我,應該沒有任何意思。”

如果男女沒有心生愛慕,那樣在一起又有意思?沒有女孩會願意接受一個不愛自己的相公,就算是這輩子都嫁不出去,胡惜容也不會願意。

更何況,她的心裡已經悄悄有了另一個青年的影子,就算明知道不可能,但也不能阻止女孩兒家純真的小小心思。

既然如此,張蜻蜓也不好勉強了。不過在相信夏仲和不是壞人之後,張蜻蜓便想找他求證一事,到底是不是公公受傷了?

不妥。張蜻蜓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這一想法。現在他們在路上,人多嘴雜的,上回跟董少泉說幾句話,就給金嬤嬤嚼了舌頭根子。要是私下跟夏仲和說話,更惹人疑心。就算沒,恐怕也會讓有心人猜想些出來。

還是不要了,忍著吧張蜻蜓看著窗外不停倒過的風景,眉眼之間隱含了一層愁色,大概還有七八天就到邊關,去竹林寺做場法事也耽誤不了兩天的工夫。到時就能到大軍中去一看究竟了,張蜻蜓按捺著急不可耐的心思,繼續上路。

潘雲豹都快急瘋了

御醫來了好些天了,可是他爹還是沒大的起色。

柳如海明確的告訴二殿下李志,“潘元帥可以救,只是要時間。至少一個月,我需要一個完全不受打擾的地方,給潘元帥將毒素盡數化盡。若是我早十天來,恐怕也沒這麼麻煩,可是耽誤了這麼久,現在毒素已經深入五臟六腑,用了這些天的湯藥都沒效果。唯今之計,只有用以毒攻毒的法子才行了。”

“?”潘雲豹驚叫了起來,“要以毒攻毒?那我爹會不會有危險?”

“當然。”柳如海坦然告訴他,“此法極是兇險,故此施治期間不許任何人的打擾,否則,輕則前功盡棄,重則當場斃命。不過治好了,卻有一個莫大的好處。從此之後,尋常的毒物再也不能傷到潘元帥分毫。日後調養得當,自當益壽延年。”

那……那該怎麼辦?潘雲豹一時之間,也無法決斷了。老爹現在這條命不是他們潘家的,還關係到整個南康的安危,該不該讓他去冒這個險?

李志的眉頭也擰成一個疙瘩,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潘茂廣儘快醒來

自那日一場大戰之後,西戎人要休養生息,他們何嘗又不需要?還有被困在夕臨城中的大軍,就快食盡糧絕了。

前些天,藉著大雨之機,龐清彥讓一隊死士衝了出來,遞出訊息。城中老鼠樹皮都快吃盡了,連馬匹都開始殺了分食,若是再解不了困,那他們不用等人來打,先就全部餓死在其中了。

那日,錯失了突圍的最佳時機,龐清彥也是非常後悔,對自己益發的沒了自信。現在全部指望都放在潘茂廣的身上,希望他能再想出奇計來,救他們於水火之中。

可是潘茂廣現在昏迷不醒,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哪還有多餘的精力來替他們出謀劃策?

李志和邊關一幫謀士將領們天天是傷透了腦筋,可是左思右想,也沒有一個妙計能切實可行。怎麼論證都有莫大的問題,所以這些天按兵不動,也都是在等待一個奇蹟,期待著潘茂廣能早日甦醒,做出定論。

可是現在柳如海說潘茂廣還要昏迷一個月,那龐清彥的大軍怎麼還頂得住?可是潘茂廣又不能不救,怎麼辦?

沉吟良久,李志才抱著一絲希望問,“柳御醫,那有沒有辦法,在潘大帥接受治療前,讓他醒一次?”

柳如海想了想,“辦法倒不是沒有,只是時間不能長,醒過之後,我就得立即用金針封住他的穴道,帶人帶走了。治療的地方不要離此太遠,潘大帥經不起太長的顛簸,兩三日行程的地方最好,但要絕對保證安全。”

那送潘茂廣去哪兒呢?李志又發愁了,這邊關打得亂七八糟的,哪裡能保證不受滋擾?

“不如送去竹林寺?”謝尚賁站出來建議,他自上次帶兵來幫忙之後,一直沒有離開,“那兒正好就在朔州與雲州交界處,久負盛名,最是清靜。就連西戎人也不敢得罪的,從這兒過去,抄近路只要一天一夜就夠了。要是有事,我們兩地的兵馬,都方便調遣。”

李志頗有些遲疑,把人交到和尚手裡,行不行的?

“殿下,就這麼辦吧。這一個月的時間,我們想法子頂住”此時此刻,唯一有資格說話的,就是潘雲豹了。他再看一眼老爹青白憔悴的臉色,緊攥雙拳,挺起了胸膛。

如果一個月的時間都不能給爹頂住,那他,也不配做潘茂廣的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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