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小夫妻點頭,“可有不妥?”

章泰寧微微嘆息,“今兒我來,是爹不放心,特意讓我過來給你們帶幾句話的。”

原來今日,潘茂廣在邊關取得大捷,潘雲龍立下首功,雖然在朝堂之上博得聖心大悅,但等到下了朝,就有各式各樣的流言傳出來了。

雖說不至於質疑潘家父子的戰功,但不少人都持同樣的觀點。潘雲龍立的戰功裡,是否有潘茂廣刻意安排的嫌疑?當爹的做好準備,保著兒子去衝鋒陷陣,得了功勞記在兒子身上,當爹面上也有光啊

再往深裡說,潘茂廣已經封侯了,他這回又立了這麼大功,再往上封,該拿賞賜他?總不能封王吧?無錯不少字南康國自從定國時封了八家異姓王,這麼幾百年來可再沒有封過任何一個異姓王了,侯就頂了天了。可是不封賞,也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章泰寧索性跟妹妹妹夫把話挑明瞭,“雖然沒有人敢明面上提,但爹估計,應該有不少人都在想,潘家是否會擁兵自重?更何況,在眼下這個時節,太子體弱,皇孫幼小,若是一旦生出異心……”

他的話沒說完,可是潘雲豹已經意識這事情的嚴重性了。君臣相疑,原本就是朝堂上的大忌。怪不得大舅舅那麼擔憂,肯定也是想到了這一層,所以反覆告誡自己。

張蜻蜓氣得把筷子用力一拍,“哪有這樣在背後說人家的?哦,合著公公跟大哥在前線拼死拼活的殺敵還殺錯了麼?得在家裡蹲著,任人家打到京城了也不動,這就對了?”

章泰寧聽著這話有些不象樣,不覺搖了搖頭。不過三妹畢竟是個女人家,不懂朝政之事也屬正常,只是妹夫的態度,就不可如此簡單莽撞了,他能明白章致知讓他過來跑一趟的苦心麼?

潘雲豹明白,解釋給媳婦聽,“你先別惱,這跟好不好沒關係。有仗打的時候,皇上想起讓爹和大哥去,這是我們身為武將的份內之責。而爹爹這些年確實立下赫赫戰功,遭人忌恨也是正常的。大哥特意跑過來,是想告訴我們,這些時日要安分守己,不要給人抓到攻擊爹的把柄,尤其是我,現在還在軍營裡。要是給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了,那就捅簍子了。”

章泰寧讚賞的點頭,“正是如此。爹的意思是說,不管現在朝堂之上怎麼動,哪怕是皇上下旨把潘大帥召回來,但有一條是變不了的,就是潘大帥手中的兵力。只要妹夫你爹手上握著實權,就是皇上也輕易奈何不了他。更何況皇上也未必就對潘帥有了疑心,不過若是朝臣們的輿論壓力太大,恐怕皇上也只能做出些削減潘府聲勢之事。越在當今這個節骨眼上,妹夫你們越要沉住氣,謹言慎行,凡事不要冒尖,也不要落後,保持中庸就好。萬萬不可被有心之人利用,枉自受罰。”

潘雲豹一聽可真後悔,早知如此,他前幾日逞能?乾脆放水讓祝心遠贏了得了,現在盛名之下,多少麻煩事?

章泰寧說完正經事,又問了幾句家常,知道他們小夫妻團聚不易,稍坐一會兒,就告辭了。

留下張蜻蜓和潘雲豹也沒有了喝酒的心情,匆匆把飯吃過,潘雲豹去洗澡收拾,張蜻蜓坐在那兒直犯愁,這怎麼打了勝仗也這麼麻煩的?

當官真不是好差事,怪不得戲臺上,清官都活不長,當然貪官也活不長,反而是些中不溜,不功不過,不好不壞的官員過得最舒坦。

可是朝政之事,她也不懂,要怎麼幫幫他們呢?張大姑娘左思右想,沒好主意。

等潘雲豹洗浴出來,就見媳婦苦著一張小臉,在房裡唉聲嘆氣。周奶孃早識相的把丫鬟婆子全趕出去了,留點空間給小夫妻獨處。

當然,在她看來,雖然姑爺還沒中舉,但就衝現在這個懂事勁兒,圓房也不是不行的。若是姑娘能早些有個孩子,於她自己來說,在這家中的地位可就更穩當了。

只是周奶孃的如意算盤打得未免有些過於美好,人家小兩口坐一塊兒,可沒心思卿卿我我,有正經事要說呢。

“你看,我鋪子裡的生意是不是要先停了?”張蜻蜓的擔心並不是空穴來風,從前,吳德來敲詐之事,雖然已經被潘雲龍擺平了,但並不表示不會有下一次。

而且自從上回在桃花林,兩家算是徹底的結了怨,現在公公立了大功,反而出現了種種不利,這個吳德,極有可能伺機挑拔,製造事端。

潘雲豹聽媳婦說起這些事,總算是明白過來了,“我就說,那常衡好端端的幹嘛跟我過不去,原來這裡頭還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常衡?張蜻蜓當即追問,聽他解釋之後,心中的火氣是蹭蹭蹭往上直躥

“這也太不要臉了居然用這麼下作的手段,有本事就真刀真槍的來,這麼弄算回事?”

潘雲豹安撫她道,“你也彆氣,上回是咱們沒有防備,所以才著了他的道,可是二回,我們不會再這麼蠢了。”

小豹子的臉上現出一抹與平常不相符的剛毅與謀算之色,“哼,他吳德是皇親國戚,可我們也不是平白給人欺負的這個仇,遲早要報。只要他還在軍營裡,還在京城裡,我們未必就等不到時機。不過媳婦,這些事你以後不要管了,交給我們去做。那個吳德下流卑鄙,不知有齷齪手段,他要是真的來找事,你還是讓著他些。萬一不行,該低頭時就低頭,舅舅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不要跟他爭一時之氣,讓自己吃虧。”

張蜻蜓沒想到他能說出這樣體貼的話來,心裡只覺有一種被人呵護的溫暖,很是窩心。

“那你們也要小心,這回來個姓常的,二回可不知又出來個人。唉小郎家那天又沒人在,全是給我們連累了”

“你也不用自責,其實這事吧,我覺得對他來說,興許是個好事。”潘雲豹在媳婦面前,實話實說,“他要是因此能真正上進,學點本事,倒是他自己的福氣了。”

張蜻蜓真是越來越對他刮目相看了,“你快跟我說說,你在軍營裡究竟幹了,我怎麼覺得你這次回來,就跟換了個人似的?變得我都快不認得了。”

唔……這話說得小豹子有些不好意思了,粗粗提了幾句在軍營裡的生活,倒是贊起一人,“我們那個教官,真是不錯的。是他教了我們好些道理……”

張蜻蜓很有興趣的追問下去,潘雲豹一五一十的就把軍營裡發生的大事小情告訴她了。在聽說在最近剛剛進行的軍中比試他還拿了個名次時,潘二少奶奶覺得甚是與有榮焉,興高采烈的舉起粉拳捶他一記,“不錯嘛還打敗軍營無敵手了”

“話可不能這麼說”小豹子很是謙遜,“只是運氣。要是真正單打獨鬥起來,我未必是祝心遠的對手,就連老大,我也不一定打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