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於氏喘著粗氣,先把一臉不甘不願的小兒子潘雲凱推上前來,“雲豹媳婦,你們今兒這麼多大姑娘出去玩,難免讓人不放心。你這個弟弟倒是會幾手功夫,刀槍棍棒都是會的,讓他跟著,倒是強些。”

張蜻蜓心中翻了老大一個白眼,知道我們都是些大小姑娘們出去玩,你塞個男孩過來幹嘛?僕不僕,主不主的,這不彆扭麼?

知她不好開口,盧月荷笑著回絕,“大娘,今兒這車馬可都安排滿了,若是讓雲凱兄弟去了,您瞧,這實在連個下腳的地方也沒了。”

“沒事沒事”潘於氏連連擺手,打著包票,“我已經讓人去牽馬了,一會兒就來他哪能跟姑娘們一起擠?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你既然懂道理,怎麼連男女大防也不知道了?盧月荷賠笑著道,“可今兒是花朝,讓雲凱兄弟跟著去,只怕不好吧?無錯不少字”

“我都說了我不去”潘雲凱一早給他娘揪來,臊得是面紅耳赤。連他這個愣頭青都猜得出娘心裡打的如意算盤,這讓旁人瞧見該怎麼說?

潘於氏卻一定要把他塞去,“讓你去你就去,有不好意思的?都是至親的哥哥妹妹,還有你嫂子在這兒。再說了,也不是讓你去玩的,是讓你保護她們的,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彆扭呢?”

盧月荷無奈的看了張蜻蜓一眼,這個大娘,自家女兒跟去遊蕩還不知足,還異想天開的要讓小兒子跟去,以期演繹癩蛤蟆吃天鵝肉的故事。

可她都這麼堅決的表明態度了,再要拒絕反倒太傷人顏面了。幸好潘雲凱是個省事的,盧月荷對張蜻蜓微一頷首,示意她把人收下。

收下可以,卻不能就這麼便宜他們。張蜻蜓眼珠一轉,嘻嘻一笑,“大娘,您有這個心,我都不知怎麼感激您才好。只是雲凱兄弟跟我們是至親,跟那些姑娘小姐們卻沒有多大關係,若是就這麼把人帶去,只怕人家小姐一瞧見他,就要躲回家去了。”

她比潘於氏更加直白的說出來,倒讓潘於氏乾瞪眼接不上話了。正灰了大半心尋思著要打道回府,只聽張蜻蜓又道,“說起來我們這趟出去,也確實要防著壞人打主意。要是雲凱兄弟不介意,能不能就在小廝隊伍裡去混一混?這樣我們對外也好說了。”

潘於氏哽了一哽,這下子倒是騎虎難下了,若是不同意吧,顯得之前就象是做假,不是真心來幫忙。若是同意,那兒子去了不也白去?不對,不算白去萬一當真遇上壞人,兒子跳出來英雄救美,再通報上姓名,不就行了?

潘於氏滿腦子英雄美人的戲文作祟,一臉凜然的答應了,“那還有話好說?雲凱,跟你二嫂出去,有事,記得你可要衝在前面。”

潘雲凱窘得無法,到底拗不過老孃,連馬也不騎了,上了安東他們那一車,滿心裡只有兩個字——憋屈

張蜻蜓嘿嘿一笑,帶著人出了門,先去胡府接了胡惜容,董少泉原說是要跟去的,可那不過是玩笑之語,鋪子裡生意忙得很,他也知道自己生得招人側目。要是再帶上這麼一大幫子姑娘們出去閒逛,又指不定招出流言蜚語。只是跟張蜻蜓約好,中午在哪兒吃飯,他過去接應,就放胡惜容和小竹跟她出門了。

倒是郎府老太太聽說張蜻蜓組織了這麼大規模的春遊,又沒有男人跟著,有些不放心,特意指派了兩個老成的護院跟著,都自己騎了馬,還帶了他們王府的令牌,萬一有個事,也方便照應。

張蜻蜓謝過,再去接章清瑩。

林夫人卻不在家,也出門陪章清雅去廟裡進香了。求子,這可也是鄺家少夫人的頭等大事。

不過林夫人走前倒把事情都安排妥當了,一位馬伕帶一匹小馬,還有一個奶孃,帶著章清瑩的東西,收拾得很是俐落。顧繡棠親自送了小姑出來,見張蜻蜓準備得宜,略交待幾句,也就放心讓她們去了。

然後去與謝素馨和祝心辰會合,她們倆很是爽利,早準備好了馬匹,各帶侍衛丫頭一對,也全是騎馬,英姿颯爽。

最後接的是蔣明淑,小姑娘早等得不耐煩了,正在家裡發脾氣。可見了這麼多人騎馬趕車的來接她,小丫頭又高興了,歡快的蹦躂著,就想往馬上躥。好說歹說,才把這小祖宗給攔下,丟進車裡,交給周奶孃她們哄去了。

隊伍集合完畢,張蜻蜓終於鬆了一口氣,都快折騰出一頭的汗來,真不容易想想公公指揮千軍萬馬,該是多麼繁難的事情?

閒話少說,人已到齊,那就出發吧

一行隊伍,向著目標所在地,輕快的前進。

京城桃花林。

有清溪如練,芳草萋萋,更兼春江水暖,鴨鵝先知,遊曳其間,悠遊自得。花朝時節,桃花開得正豔,灼灼夭夭,美不勝收。舉目遠眺,就如一片粉色雲霞飄落人間,行至林間,清香撲鼻,落英繽紛,猶如置身世外桃源一般,令人心曠神怡。

張蜻蜓是個大老粗,可這卻並不妨礙她欣賞這裡的美景。一眾出來的大小姑娘,丫鬟小廝們都是沉醉其間,流連忘返。

不僅是她們,今日天好,來得遊人不少,尤以青年男女居多。女孩子們忙著在樹下系五色彩箋,男子就忙著看女孩子。品頭論足,竊竊私語。

既然來了,總不能不讓大夥兒下來樂樂。就是看與被看,未嘗也不是一種樂趣。找了一個相對僻靜又平坦之處停下馬車,張蜻蜓很是豪氣的揮一揮手,“大夥兒都下來玩玩吧,只別走遠了,回頭仔細給人拐了去”

眾人聽得呵呵直笑,女孩子們忙著去縛彩箋了,周奶孃也拿了幾個給張蜻蜓,“姑娘,你也去掛掛,求花神保護你和姑爺夫妻和順,早生貴子”

張蜻蜓瞧她遞過來的這幾張彩箋,均絞得極其精緻,周奶孃應該費了不少的心,當下也不推辭,接了就拿去找地方掛。

她瞧一般人都掛得比較矮,很容易給那些登徒子撕扯下來,自恃有馬,騎上立意要尋一個高處掛上。

不料祝心辰那丫頭又跟了上來,以指刮臉道,“你也不害臊,人家說讓你早生貴子,你就應了。就這麼盼著做娘麼?”

張蜻蜓鄙夷的瞅她一眼,自顧自的把彩箋掛上,“你知道害臊,你別掛啊別在心裡求花神保佑你早日找著如意郎君,倒是求她給你配個不如意的,天天欺負死你才好嘁,做人幹嘛這麼口是心非,你累不累的?”

祝心辰給噎得無語,謝素馨聽得咯咯直笑,掛好了自己的彩箋過來,“這話二表嫂說得有理,倒是小豬你矯情了。”

祝心辰頓時不幹了,“你個素心包子,就知道趁火打劫。哼,你們一家的,我不理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