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那兒?小豹子支支吾吾露了怯,整張臉漲得通紅,他是真的驚悚到了。

潘雲龍給弟弟解圍,“就他這年紀,也實在沒臉再去了。況且年後就入伍了,也沒那個時間。不過日後等他和弟妹有了孩子,那是一定要送到書院裡去的,到時還請三舅舅多多費心教誨了。”

“這樣也好。”謝尚贄居然一口就答應了,“子債父償嘛,總得把他爹沒吃過的苦給他吃了,也讓他爹好生記得。”

張蜻蜓只覺脊背發涼,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這個舅舅,似乎很難搞啊,她很為未來的小小豹子掬一把冷汗。不會是她生的吧?無錯不少字千萬不要啊

吃了飯,潘雲豹還是沒能脫逃,給外公舅舅姨父還有一幫子表兄弟們拖去考較學問了。謝素馨獨拉了張蜻蜓到自己閨房,給她看自己收藏的好玩意。

這一看,可真讓張蜻蜓吃驚不小。她的閨房裡,沒有尋常那些姑娘們的小玩意兒,倒是擺滿了各種各樣精巧的暗器。

謝素馨得意的拿起一隻小小的金錢鏢,唰地一下釘進牆上木靶的紅心,“咱們女孩兒手勁小,得用巧勁。所以我就讓爹爹給我收羅了這些東西,有些原先不大好用,我還自個兒琢磨了一些。給你看這個”

她拿起一支外表看起來很是普通的木簪,忽地拿到嘴邊,用力一吹,就見一枚細細的尖釘陡然直射出來,插進張蜻蜓的髮間。饒是張大姑娘膽兒在,也給嚇得變了顏色,這丫頭怎麼說來就來,搞偷襲的?也太嚇了吧

謝素馨衝她頑皮的眨了眨眼,伸手把釘子從她髮間取下,“嚇著你了吧?無錯不少字這個東西射程太近,殺敵沒用處,但若是防身卻是再好不過的了。喏,我送給你,算是向你道歉,行不行?”

她難得找到一個同齡女子對她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有興趣,也不想一下子就把張蜻蜓得罪跑了。

這還差不多,張蜻蜓老實不客氣的接了過來,仔細研究,“那該怎麼用?”

謝素馨剛教會了她,張蜻蜓冷不丁的也對她弄了一次,把謝素馨也嚇了一跳,回過味兒哈哈大笑,“二表嫂你真有趣”

“這就叫有來有往,做買賣這才象話”張蜻蜓見她不是個拘泥之人,也笑嘻嘻開起了玩笑。

孰料謝素馨聽她說起生意,卻是抿嘴一笑,悄悄在她耳邊道,“你可知道,自你開了豬肉鋪子,咱們家每天的豬肉都吃得多了”

張蜻蜓一愣,不過很快就回過味兒,“開頭來的那幾個大客戶是你們家的?”

“不止”謝素馨偷偷告密,“你生意開張前,大表哥就特意跑來了,跟幾個姑姑家也打了招呼,讓他們都在你那兒買豬肉。還怕你知道了,讓咱們都別說。當時那樣兒,可逗死我們了”

張蜻蜓聽得心下動容,大哥真是待我太好了暗下決心,自己哪天就算是離了潘家,潘雲龍的這份恩情,她也一定要記在心上。

“小姐小姐”忽地,一個丫鬟急匆匆過來報信,“軍裡來人了,急召潘大少爺回去老爺也要上朝,現在人都到大廳了,請您們快過去”

這是出了事?謝素馨笑容一收,當即和張蜻蜓飛奔趕去。

大廳裡,果然人都已經到齊了,瀰漫著一股子緊張凝重的氣氛。

見她們來了,謝長德擺了擺手,沉聲吩咐,“你們都去忙正經事吧,那些虛禮都免了雲龍你快去軍裡,讓你兩個表哥送你弟弟他們回去。尚賢,若是有訊息,趕緊遞回來。”

知道眾人緊急應命而去。

張蜻蜓一顆心也揪了起來,問潘雲豹,“這是出了事?”

小豹子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啊,好好說著話,突然就有人來傳令了。而且傳的還是宮中的急令,應該是出了大事了”

就在他們回程的路上,便可以看到,城中軍隊明顯的增多,巡防也更加嚴密了。

百姓們都在惴惴不安,這大過年的,究竟是出了事?

而潘府的氣氛尤為肅穆,他們家可住著天下兵馬大元帥,要是真的有大事發生,潘府絕對是首當其衝

這一刻,所有的人都沒有心思再幹別的,全都坐在屋子裡等待訊息。那氣氛是如此的濃烈,連說話走路都不自覺的壓低了聲音,生怕自己成了這樣氣氛裡的不和諧插曲。

盧月荷那邊只有她一人,尤為緊張。張蜻蜓把她也請到了自己院子裡,勉強說了幾句讓她寬心的話,卻是連自己也騙不過去。

是軍裡特意來人把潘雲龍召走的,難道事情就真的跟他一點也沒有關係?不可能嘛所以她所能做的,只是握著盧月荷的手,陪她熬過這份緊張得讓人窒息的時間。

天,一點一點的黑了,就如同人們的心情,一點一點的越發壓抑。

掌了燈,可跳動的燭火,卻並未帶給人們些許安慰,反而因為那光明,襯得夜更黑,天也更冷了。

早過了吃晚飯的點,可是沒有人想著要傳飯,就是再餓的人,也不過是隨手抓塊點心墊墊肚子。

當一更天的梆子驀地驚破夜的沉寂,終於,有釘著鐵掌的馬蹄聲直奔潘府而來

當滿頭大汗的潘雲龍終於跳下馬,回到家中大廳的時候,全家人都在這裡迎候了。

“這是出了事?”作為全家最年長的爺爺潘秉忠,他有資格首先問出這樣的話。

潘雲龍吸了口氣,冷靜回話,“西域那邊和我們,開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