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中苦修數月,尤其是章泰寅去後的一個多月,斷了一切供給的章泰安再怎麼驕縱蠻橫也給老老實實的折騰下幾斤肉去,人也收斂了些。

章泰寅卻明顯比在家的時候長得好了,雖然手腳仍舊生出了凍瘡,但是身子骨經了些風霜的歷練,反而比從前顯得紮實。斷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湯藥,臉色也漸漸不再那麼病態的蒼白了。

章致知考較起兩個兒子的學問,都有了不小的長進,心中非常滿意。想著到底是三姑娘的功勞,把兩個兒子送去鍛鍊鍛鍊,果然是有好處的。回頭便問五姨娘,年飯定在哪日,可得就著張蜻蜓的時間。

胡姨娘正為這個犯愁呢,“回老爺,二姑奶奶家說,二十九是他們家接出閣的姑奶奶們回來團年,要定在二十八。可是三姑奶奶那兒,說那日照慣例該去他們外公家團年。問能不能放在二十九的中午或是晚上,跟鄺家的錯開。可是二姑奶奶那邊打發人來回話卻是不太願意,我就說要不那就提前到二十七,可是二姑奶奶說她之前都有事,改不了。我這來來回回不知打發人跑了多少趟了,正想問您討個準主意,這到底該就哪一頭呢?”

章致知聽完氣就不打一處來,這定是章清雅的小性子又犯了,非要跟三妹爭這個高下不可。既然如此,那就索性不要回來了

冷哼一聲,“那就定在二十九的晚上,直接下帖子給玉書,她要是實在走不開,也就罷了。”

林夫人聽聞此事,當下心裡又添一層堵。她如何不知是自己女兒在使小性子?可這氣也不是完全衝著張蜻蜓發的,更為重要和實際的一層,是章清雅遲遲沒有拿回她“自己的”錢,在為這個和林夫人鬧彆扭。

可是這讓林夫人如何跟她解釋?總不能讓傳話的人去說吧?無錯不少字再心腹,林夫人也不可能在一個下人的面前承認自己的失敗。有些事情,除了至親,還真不是這麼好開口的。

她滿心就打算著要趁著這吃年夜飯之際,好好跟女兒訴一訴衷腸,可這死丫頭居然在這節骨眼上鬧起了性子,這讓林夫人如何不氣?真正得罪了親爹,往後孃家沒個靠山了,你嫁出去的女兒還不更加的任人捏扁搓圓?

當下另派了人上門,也給章清雅遞了句話,“夫人說,您要是這次不回,那以後您的事情,她就再也撒手不管了。”

章清雅最近頗不平順,心中本就有火,得母親這話,更加爆怒,“那就請她好生靜養吧”

林夫人回頭聽了,氣得肝火疼,整整一天都沒吃下飯。

臘月二十八,張蜻蜓生平頭一回,走進了謝府的大門。

按說,這些官宦人家的深宅大院格局都差不多,但是在謝府,還是能感受到一股別樣的氣息。

用張蜻蜓的話來說,就是“文氣得很。”

潘府若是與之相比,就顯得粗俗簡單,章府若是與之相比,就顯得小家子氣,走進謝府,首先撲面而來的,不是華屋美廈,移步換景的精緻與風雅,而是下人們的精神面貌。

張蜻蜓留神看了,真的非常的有規矩,不論是對倍受寵愛的潘雲龍,還是對不招人待見的潘雲豹,前來迎接的下人們都保持了差不多的禮貌。

進門就是客,在恭謹有禮上頭,真的是做得非常到位了。讓張蜻蜓頭一回上門,也沒有感受到那種做小媳婦的憋屈。

一路換了三撥人,引著他們進了內宅,可以瞧見無論哪門何處的下人,都是謙恭有禮的,說話走路都是把聲音放得極松,似是生怕驚擾了人似的,偏偏又不顯得小家子氣,讓人覺得特別的有規矩。

就連讓進來的人,都不自覺的收起了一些不好的壞習慣,只想努力做得和他們一樣。也許這就是真正的名門世家吧,風采竟然如此。

盧月荷瞧張蜻蜓不住的偷眼打量,怕她緊張,低聲在她耳邊囑咐,“你別怕,外公舅舅都是極好說話的人。只要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罷了,不必過於客套。”

張蜻蜓露齒一笑,“我不怕,就是好奇。”

盧月荷掩嘴一笑,心想你倒是實誠,只是在別人家裡東張西望到底不雅,於是挽著她,不讓她再分心。

一時到了上房,隱隱聽得裡面笑語歡聲。兩旁丫鬟先跟他們屈膝行了個禮,這才打起門簾,“兩位外孫少爺和少夫人到了”

有幾位年輕公子立即熱情的迎了出來,“表弟表弟妹們都來了,快請進”

轉過一個紫檀架子玉石屏風,張蜻蜓抬眼一瞧,嗬好熱鬧,廳裡已經或站或坐,聚集了不少人。金珠玉翠,五顏六色,晃得人眼暈。而當中坐著兩位滿頭銀髮的老爺爺和老奶奶,想來就是外祖父母了。

丫鬟們立時鋪上錦墊,潘雲龍領著他們叩拜行禮。

頭磕了,吉祥話也說了。為首的白鬍子老頭髮話了,“雲龍,你和你媳婦起來。雲豹,這兒有個問題,你要是能答得上來,才能讓你和你媳婦起來。”

張大姑娘眼睛一翻,得,這大宅門到底難進,要考不過,連站起來的資格都沒有了。

(呵呵,謝謝親們的票票,看著翻番好歡樂哦,要是打賞也能翻番就好了,素不素?謝謝littsnake和蜜桃寶兒的打賞,還有一直訂閱的親們,虎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