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不好意思上前去揀,倒是王暉大師,素性是個好研究的,一點也不嫌棄的揀起兩截斷畫,細瞧內裡的裝裱,再摸摸上頭的墨,心中斷定,這畫的造假時間甚至都不過超過一個月這是哪裡的高手?他心裡很是好奇。

蔣孝才也很好奇,偷偷湊了過去,悄聲問,“王師傅,那個痴字究竟是藏在哪兒?”

王暉見他也算得上半個畫主人了,卻是一笑,洩漏了一點天機,“大痴真人除了畫好,書法也好,尤擅古文金石印章。”

蔣孝才似懂非懂,把自己的偽造順手接了過來,又去看真跡對比,冷不丁被他爹在耳邊低吼了一句,“傻愣著幹?還不快把畫收起來,隨我去獻畫?”

蔣孝才麵皮一抖,知道今兒是給他爹盯上了,無可奈何的依言行事。

倒是三殿下出言解圍,“令郎才華橫溢,且有投軍報國之志,父皇也曾提起,多有褒獎之意,不如一同進宮走走”

蔣守正可不知這個兒子有才華,按捺下心頭的怒火,揪著他一同走了。這是做爹的要教訓兒子,就是幾個兄弟,也是管不了也救不了的。既然曲終人散,他們也各回各家吧

雖然失了面子,但鄺老國公依舊面色不改的恭送著各位貴客。章泰寧出去之後就沒有進來,只是打發小廝進來請林夫人。

在送別之際,鄺家人對林夫人仍是極其禮遇的。林夫人本來心頭稍安,只是在轉身要走的時候,鄺老夫人忽地跟鄺夫人冷冷說了一句,“玉書這門婚事,你做的主也忒急了些。”

林夫人聞言瞬間如墜冰窖,情不自禁的轉過頭去,正巧撞上鄺老夫人的目光。鄺老夫人並未閃躲,反而就勢抬起了皺褶密佈的老眼,那如兩把利劍般的銳芒,瞬間就刺透了林夫人的心

清雅,這下你可怎麼辦?

就在林夫人渾渾噩噩為女兒擔心之際,卻不知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家裡等著向她襲來。

看了一出好戲的潘雲豹要回家向媳婦彙報結果了,胡浩然和郎世明也都跟了去,他們還算是有點正經事,得拿了功課回家做去。既然決定要投考軍營了,當然還是要用點心的。

三人到了潘府,卻見董少泉也在,不過臉色可不怎麼好,似是有些難言之隱,瞧他們回來,趁便跟張蜻蜓道,“二嫂,事已至此,就不要再生氣了。咱們努把力,也未必會吃太大的虧。”

這是怎麼了?幾人莫名其妙,就見張蜻蜓那張漂亮的桃花臉,卻是已經氣得五官都快挪了位。

偏此時,還有人探頭探腦的過來問,“二少奶奶,真是明兒要開張了麼?”

“是”張蜻蜓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渾身上下都竄著小火苗,額上青筋爆起,“你們也甭打聽了,我知道你們都等著看我殺豬呢老爺回來沒有?若是回來的話,趕緊敲鑼打鼓把全府的人都通知到,我這就去後院,作個示範”

沒聽錯吧?無錯不少字張蜻蜓真的要殺豬?不管是知道的,還是不知道的,眾人全都驚悚了。

董少泉忙去攔著,“二嫂,咱們縱是要做買賣,也不需要你親自……”

“這是我早答應大家的”張蜻蜓正滿腔忿懣無處可洩,必須做點讓自己好過一點。

就撂下這一句話,她就進屋去換衣裳了,大冷的天,硬是五心煩燥得汗直冒。把外頭的大毛衣裳全都脫了,連襖也不穿,如早上練劍那般,一身的窄袖緊身裝束,拿絲絛緊緊束著纖腰,將釵環取下,用青布包頭,收拾得乾淨俐落之極。手執一把閃著寒光的正宗殺豬刀,那眼中的熱意,卻似是要將刀鋒融化她整個人站在那兒,從頭到腳就寫著四個字,生人勿近

見她氣色非同尋常,胡浩然悄悄打聽,“這是怎麼了?”

董少泉有些不太好說,只是看了眼潘雲豹,就低下了頭。

難道是我又做錯事了?小豹子很心虛,反覆思量著,今兒幹了大逆不道的事情。

郎世明想到一點,“是不是你那外室找上門來了?”

“你們別亂猜了”董少泉真是不想揭人瘡疤,可是不說又怕他們亂猜,只得低聲解釋,“二嫂今兒去租房子,給人做了手腳,要多花些銀兩。其實一共也沒多少,只是這口氣有些不順。”

山嵐確實是筆下留情了,只改了一個字,將每年租金十五兩改為每季租金十五兩,這樣一年下來,也就是六十兩,比他起初的報價也只加了十兩,並不算太過分了。

眾人聽完皆是放下心來,“這有大不了的?不就是多出了點錢麼?她要是咽不下這口氣,咱們去砸了那家的店不就完了?”

潘雲豹想想,皺眉問了最關鍵的一句,“那她自己怎麼沒看清楚呢?”

董少泉不好說,可是已經隱隱猜出來了,這位二嫂——不識字

他給山嵐的短箋上,是告訴他自己前些時在集市上曾聽到,一些外地的客商偶然提起,今年西南那一片地區氣候反常,又有蟲害作亂,那兒可是南康國幾個重要的高梁玉米種植區域,董少言當即想到,若是如此,想必來年這些糧食都將歉收,故此提醒山嵐提前屯積一些。

這事情告訴張蜻蜓後,她那神情分明是極其訝異。想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寫的,這樣看來,還有何話好說?

(謝謝親們的票票,還有絳珠小草“比較溫柔”的鼓勵,桂子努力每天都寫到2更的份量,是不是還算比較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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