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請直說。”娰不喜歡彎彎繞繞。

文曲星君示意娰轉過身去,然後拿起那根簪子,為她盤了發:“在這以前,幫我收好它。”

幾日後,娰往蠆園送桐木來時,聽見囚牛的琴房裡傳出的琴聲有些熟悉。不過,娰能分辨得出,那不是囚牛所奏。

“爹,今兒有客人?”娰向琴房那邊去,這麼說著,就推開了門,而後就見琴房裡囚牛與文曲星君相對而坐,“神君?”

“既知有客,還如此橫衝直撞的?”

“爹,您住這韻堂,好歹也算咱們自己家。我在自己家裡都不能隨意,難道去九重天撒野?”

“你總有道理,過來坐下吧。”囚牛說著,又轉向了文曲星君,“小女頑劣。神君見笑了。”

娰走到了另一張琴桌前,將手上桐木放下,隨口說道:“又不是頭次見,而且他才沒那麼小氣。”

“你頭上是什麼?”囚牛一眼就看見了娰頭上那根簪子——這髮髻綰正的手藝,她是真沒有。

“薄禮不成敬意,囚牛君莫怪。”

“神君,娰無功不受祿……”囚牛還想說什麼。但又沒那個臉繼續說。

文曲星君捨命將娰從遺淵裡救起來,這份恩情與心意誰不是看在眼裡?若說禮物貴重,讓娰歸還,豈不是白惹人家多心?

“爹,等神君封神之戰回來,我便要還他的。”

囚牛一怔,先對著娰雲淡風輕的神色眨了眨眼,繼而又將目光挪到了文曲星君身上。見後者微笑著點頭示意,囚牛似乎明白了什麼。

囚牛輕笑了一聲,感情九重天上的文曲星君來韻堂,不是為研究琴曲,而是來琢磨情思的。紅鸞星動沒動不好說,但文曲星君的心思確是在娰身上。

“娰,此番封神之戰,正好你也去人間歷練一世。”

“二叔去看就行了,我不湊那熱鬧。”

“第一琴已入世,你若此去能助它修得琴魂,也算功德一件。”

“爹,有您在,那琴魂也未必肯認我為主。”

“那就是你的本事了。”囚牛笑道。

“我去!”娰突然就來了興致——第一琴!那可是囚牛平日裡都不讓她碰的!囚牛既如此開了口,娰去一趟人間,必然是穩賺不虧。

娰應下此事之後,就抱著那些桐木去了蠆園。把琴交給蛩以後,又在蠆園裡多看了會——主要是找三五百年之前的那一堆木頭,看看有沒有能做得了琴的。

“如今這是怎麼了,一床好琴愈發難得。”娰嘟囔著說著,又想起在天權宮裡見到的文曲星君的那些琴,“可惜那樣好的琴,都有人間事未了。”

蛩聽了這話,不禁失笑:“娰卿在忘憂之境裡待了這些年,怎麼反倒多愁善感起來?”

“你也不用笑話我,眼看著封神之戰將起,不知道要牽出多少妖魔仙神,冥界裡多少鬼魂不肯輪迴,就盼著封神戰中能逃出來分一杯羹。”娰頓了頓,心裡直罵道:龍族從來不湊這種熱鬧,要不是敖廣幾番不安分,也二叔也不必趟這渾水。

蛩仰天大笑,看著娰繼續說道:“依我看,有人間事未了的未必只有那些琴,娰卿難道就不需去還人情嗎?”

娰微微一愣,想到方才的事,才算明白了囚牛為何叫自己去人間,自然是有人情該還。

“罷了,既是受了人家恩情,我自然認了。”

又轉悠了一會,娰便從蠆園出來,可巧碰上文曲星君離了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