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心裡是恨著趙雪蘭的。

連帶著,也恨她的孩子。

他奪走了他的一切,上輩子,趙雪蘭死死壓著他,把他困在了村裡,一輩子不得翻身。

那時候,他在做什麼?

享受著一切,春風得意吧?

而現在認了親,他的親生父母無法捨棄的話,二人勢必只能共存。

“而在我這,他們對他的不捨對他的疼惜,就是對我的背叛。”

趙雪蘭欠他的,是他大兒子的一條命,是沈如芸一生的病痛,是他半生孤苦。

而她兒子欠他的,卻是所有的所有。

這不是說一句稚子何辜,一句不知者不罪就能抵消的。

當趙雪蘭決定換掉的時候,他的出生就是原罪。

沈如芸一時驚住,有心想安慰他,一張嘴,卻已經更咽。

原來,他並不是表現出來的這麼無所謂,這麼淡然。

“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過激進?”陸懷安慘然一笑,嘆了口氣:“我只是覺得,我現在有了你,有了孩子們,我不缺什麼,如果他們給我的不是完整的,而是一邊對我內疚,一邊對他心疼,這樣的……我不如不要。”

當兩個人的身份被迫調換,他們就已經成為了水火之勢,必然不能共存的。

乾脆不要,他還能,留點念想。

假裝父母是沒有辦法,被迫被換了孩子,不是不心疼他。

“那,如果他們找上門來……”

“所以在這之前,我得稍微做些動作。”

原先是沒想主動去找,現在既然有了線索,怕是不日就會水落石出的,還是早作準備為好。

“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支援你。”沈如芸伸手握住他的手,認真地點頭:“是我想岔了,你說的沒錯,從前你吃了那麼多的苦,這些全都是他原本該受的。”

所有的好處他都享了,認回來還要覺得落差大,怕他承受不來就要讓著他?

沒這樣的道理。

“你準備怎麼做?”沈如芸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我都聽你的!”

看著她堅定的模樣,陸懷安心裡頗為熨帖。

伸手輕輕撫著她的臉,他慢慢地笑了起來:“這件事,需要你的配合。”

南坪這邊,報紙刊登了一則報道。

“聽說了嗎?新安零件廠要轉手啦!”

“唉……沒有辦法,實驗室哪是普通人耗得起的。”

“就是,當時我就覺得這實驗室不是一般人弄得了的,偏偏陸懷安不信。”

立馬就有人笑話他:“你個馬後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