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他死,曹鴻都沒有來看過他。

他沒有娶過妻,無兒無女。

倒也有幾位親友來探望,但是他實在太窮了,家徒四壁,他們看了又走了。

順帶提上了別人來看他時買的一些東西。

這日,風和日麗,是個好天氣。

他難得地有了點精神,艱難地挪到屋外,躺在了躺椅上。

這躺椅,還是龔皓過來的時候,看他實在可憐,送來給他翻身的。

不然他早就爛透了。

張猛艱難地抬頭,望著藍天白雲。

依稀記得,當初跟著陸懷安,滿懷憧憬地離開的時候,也是這般日頭。

溫暖的陽光灑在他身上,他慢慢伸出手去。

看似落在掌心的暖意,握緊便消融。

陸懷安剛從省裡回南坪,就得到了訊息。

匆匆趕過去,正好看到張家幾個人神色倉惶地從裡頭跑出來。

再一看,屋裡頭早就搬空了。

連桌椅都沒剩下。

就剩了一張破爛的床,和張猛死時躺著的躺椅。

沈如芸見了,面露不忍:“懷安……”

“算了。”

找了人過來,支了個棚,勉強湊了一隊西樂,也算是出了殯。

南坪人人都知道,張猛對不起陸懷安。

但他死了,陸懷安卻能做到如此地步。

不少從前跟張猛打過交道的,在他上山這天,還是抽空過來了。

陸懷安沒有搞那些虛的,他只胸前戴了朵白花,一路沉默地送了他上山。

從頭到尾,曹鴻連面都沒露過。

對於這種人,陸懷安也收起了最後一絲憐憫。

順便幫著孫康成,重重地踩了曹鴻一腳。

要麼,不招惹,既然許諾要把張猛拉起來,就得說到做到。

這般搞一半,把人扔下的行為,著實令人不齒。

曹鴻總算逮著個話題,嚷嚷著陸懷安整他。

他不敢提孫康成,因為怕他哥。

可算是給他逮著機會了,這回非要把陸懷安拉下水不可!

但他沒想到的是,壓根沒人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