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靠在一旁的石壁上,呆呆看著前方焦黑的坳口,兩眼有些失神。已經被困在這裡一天半了,軍營中的薛將軍一直沒有得到他的訊息,真不知道會急成什麼樣子,希望他千萬不要在慌亂中做出什麼錯誤的決策才好。

李賢帶兵出來不久,便找到了所謂的山匪的蹤跡。本來屬下是勸他再仔細查查,回去稟明瞭薛將軍再做決策,莫要輕率的出擊。是他看小了那些山匪的能量,被他們所擺出來的陣勢所迷惑,生怕這一來一去就耽誤了戰機,所以不顧勸阻貿然的下令追擊,誰想到竟然最後中了敵人的圈套,被困在這裡一天一夜,連一封求援的信都送不出去。

“殿下,喝口水吧。”一旁計程車兵看到他站立了良久,遞過來了水饢,卻李賢揮揮手拒絕了,“你們喝吧,我不渴。”

已經被困了一天一夜,還不知道會困多久,水和食物都是無比珍貴的,不是緊要關頭絕對不能浪費一分一點。

是自己無能將他們帶入了死路,那麼與將士們同甘共苦也是應該的。

“殿下,毋須如此憂心。我相信那薛小子一定會派人來救援我們的,你還是以保重身體為上。”一個年長的老兵走過來,接過小兵受傷的水饢,等他退下了才如此這般的勸說著李賢。老兵是薛仁貴那一輩時就在軍中效力地。薛訥幾乎是他看著長大的,所以叫聲薛小子也理所當然。

李賢露出一個苦笑,這個人就是薛訥特意派來幫住他的老軍,是剛才反對他貿然追擊反對的最兇的一個人,當然,也是殺敵是最英勇的一個。李賢現在實在是覺得無顏再見他。難堪地低下了頭“將士因為我而送命。賢有罪。”

“哈哈,殿下言重了。這打仗哪兒能不死人地,老兄弟們心裡都有數,殿下毋需太過煩惱。”老兵笑呵呵的將自己腰間的劍拍的叮叮咣咣作響,“眼下當務之急不是想著如何對不起死人,而是要把心思放在如何將活人帶出死地才是。”

將為兵之膽。老兵很是深諳這個道理,現在對於李賢。只能鼓氣,不能洩氣。至於時候功過如何評說,那是上面的事,他們實在是管不了了。

李賢也是沒想到聚眾作亂的人會有數千之多,所以才會一時不防被偷襲。而後他也算是鎮靜,收攏部眾且戰且退。最後退至現在地這個山坳裡,藉著地形之險算是穩住了隊伍。

只是現在,戰事陷入了膠著的狀態。李賢他們沒辦法衝出包圍。而外面地山匪也打不進來,所以兩相之下只有互相比著眼兒大小了。

山匪那邊也不是沒腦子的。知道官兵們帶的糧食清水以及箭矢都有限,這拖得時間越長就對官兵不利,所以反而對進攻更加懶散了,只是一天到晚不停的小規模騷擾,嚴防死守不讓送信的人衝出去就是。

說到如何將士兵帶出死地,李賢也茫然了,這並非他所長啊。

只有親自帶過兵,他才深深的體會到了前線地將軍們取得一個又一個勝利時是多麼的不容易啊。

兩人正在沉默之間,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騷動聲。李賢還以為又是敵人來襲,當下拔了腰中劍一馬當先的走了出去,而那老兵也緊隨其後。

那是?看著在林間左躲右閃地馬匹,以及馬上騎士那背後那迎風招展的杏黃旗,一個大大地薛字此時看起來是那麼的令人激動。

援軍,援軍來了!李賢幾乎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奇蹟,激動的眼眶都溼潤了。

這個時候其它士兵也發現了這面大旗,當下有許多人跳起來歡呼了,太好了,有援軍來了。他們並不是孤立無援的,終於有人來支援他們了。

“殿下,此時士氣高漲,正是發動攻擊的最好時期。快,趕快命令士兵出擊,接應那隊殺入重圍計程車兵。”老人趕快在一旁提點正在發愣的李賢。“是,是了。來人,擂鼓。兒郎們,隨我殺出去!”李賢反應過來,大喝了一聲,牽過自己的戰馬,率士兵殺了出去。

奇怪,那頭領的箭法超群,我怎麼不記得軍中有這號人物啊。老兵心裡有些詫異,再多看兩眼,越發的覺得領頭的人絕對不是軍中的人。要不然已這等身手,怎麼可能會默默無名呢。

而且,那箭法越看越眼熟,越看越覺得像是薛老將軍的箭法,但那馬上人的體型嬌小,分明就不是薛訥。

難道是,老兵忽然想起還有一個會薛家箭法的人,恰好這次也出行了。不會吧,如果真是那位,那薛小子也真是太胡鬧了。待老兵多看了兩眼,越發肯定了自己的推測之後,只能嘟囔了一句“現在的小子們真無法無天”,然後認命的指揮留守的人有條不紊的接應援軍的到來。

“嗖,嗖,嗖”一支支白色的羽箭在囂張的在空中飛舞,劃出一道道令人目醉神迷的白光,然後以刁鑽的角度收割著大片大片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