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熙熙攘攘的,都是在做什麼啊?”薛黎買菜回來,看著‘門’口來來往往的僕役好奇的問道。今天她比較有空,便想著親自下廚給家裡人做頓飯,這不,一大早就拉了惠雲跟如意去集市上買材料,順便感受一下京城風物。現在一堆人買載而歸,走到家‘門’口卻發現異常的熱鬧,人來人往都堵住她們的去路了。

薛家‘門’前向來冷清,平日裡大家都是由小‘門’出入,這般大‘門’敞開僕役迎‘門’的情景也就是在自己回來那天出現過,怎麼這會兒也是這番陣仗?難道有什麼大不了的人回來了?莫非是薛仁貴?薛黎略一思考就搖了搖頭,算算日程還不到爹爹回來的時候,而且如果他回來了沒有可能不通知自己,現在這樣子看上去也是匆忙而而就的,根本不是他回來的場面。

“小姐,我問了,說是大公子一家人今天回來,臨時接的信兒,忠伯去趕著去城外接了,其它的人這會兒正忙著迎接事宜呢,怪不得現在‘門’口這麼熱鬧。”如意很是長眼‘色’,一見薛黎皺眉就主動的拉了往來的一個僕役問了兩句,立馬‘弄’清發生了事情。

大少爺?就是自己那個只聞名未見過面的大哥吧。薛黎低頭想了想,卻實在是沒什麼印象。這位大哥已經有幾年沒回過家了,一直在外地做官,有了家室之後更是少有書信來往。也許是年紀差距較大的原因吧,他與薛訥和薛麗娘都不親,所以現在聽得他回來,薛黎並沒有太大的感觸。

“哦,既然這樣,你們自習打掃好了,吉祥。讓人開了小‘門’。我‘門’從旁‘門’進去吧。”薛黎吩咐道,看著正在正‘門’口搭梯子擦大‘門’的僕役正笨拙的下來打算移開‘門’口讓自己進去,忙制止了他們的努力。

薛黎進了家裡,才發現裡面更是忙的兵荒馬‘亂’,樊梨‘花’跟烏麗雅站在廳內吩咐傭人擺放‘花’瓶桌椅,身後地大筐裡放地都是平常不用的貴重古玩,薛黎看了不禁皺皺眉,都是自家人回來。有必要這麼講究麼?

“小妹,你回來了,正好正好。”樊梨‘花’見得她回來,忙跟見了救星般的招呼道“借你手下的幾個丫頭用一下,大伯他們回來,院裡總得幾個人伺候,我這裡實在是‘抽’不出人來了。”

“嫂嫂你要用自己‘抽’就好了,我那裡不缺人手。閒著也是閒著。”薛黎點點頭應答道,看著她腳不沾地的樣子接了話茬,“你們既然這樣忙,今天的飯食就我來做吧。”

“小妹肯幫忙真是太好不過了。”樊梨‘花’‘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但是顯然很高興有人能為自己分憂。薛黎見她這般小心翼翼,開脫的替她想道“大哥回來,都是一家人又不是外人。你何必這麼仔細,隨便‘弄’‘弄’不就成了。”

樊梨‘花’聞言只是搖頭笑笑,還沒有開口,烏麗雅便接了話茬,“大爺回來可不是件簡單地事,尤其是他家的那個娘子好生厲害,鼻孔都長在眼睛上面。上次還是老爺在家,她都把家裡的擺設挑剔了個透頂。說這不好那不對。彷彿踏進我們薛家的‘門’就是髒了她的腳。吃飯的時候把擺設器皿通通嫌棄了一通,說是在她們家那是連下人都不願意用的。還不許我上桌,說什麼我們果然是武夫之家,粗鄙不堪,沒有禮數,氣的老爺摔了筷子才住口。這會兒他們回來,沒有能壓著她地人在了,還不知道她會翻出什麼‘花’樣來挑剔,所以二嫂子才會這般仔細的佈置庭院,只求那姑‘奶’‘奶’能消停些。”

烏麗雅說起薛黎的那位大嫂子,語氣中的諷刺可不是一點兩點點,惟妙惟肖地模仿出她當初說那話的樣子,逗的薛黎跟身邊地幾個丫頭都笑了出聲。

樊梨‘花’見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只得岔開話題,“小娘,你跟她一個孩子計較什麼,別說了別說了。諾,這是鑰匙,你去看看大哥院落裡的傢俱擺放好沒有,那個檀木的几子庫房裡有好幾個,記得挑纏枝掐絲石榴圖的那個給他們。我怕丫頭們不知輕重糟蹋了東西,我又‘抽’不開身,還是你去看看我才放心。”說著遞出了鑰匙催促她走。

烏麗雅本來還想說說那個大嫂的光輝事蹟,被樊梨‘花’這麼一攪和,只得作罷,怏怏的接了鑰匙邊走邊嘟囔,“小孩子又怎麼了,你還不是小孩子,都比她懂事多了。還家出名‘門’呢,我看她們名‘門’家的小姐就一個個的只會用鼻孔瞧人……”

“小妹,小娘說地話你別往心裡去,大嫂出自范陽盧氏,自然規矩多了些,我們家地人都‘性’子憊怠,有些摩擦也是正常。”待烏麗雅走的遠了些,樊梨‘花’才開口解釋道。

“我明白。”薛黎笑笑說道,但是心裡頗不以為然。做了人家媳‘婦’就應該有媳‘婦’地樣子,她這次在敢在自己面前耍大小姐的脾氣,自己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其實她說的那些東西,家裡也不是沒有,只是我們平日裡都覺得那些好看不實用,才懶得擺出來,沒想到卻被人看輕了。所以我這次就想著,既然大嫂喜歡看,那就多擺一些吧,反正她們在外地也辛苦,回家過幾天舒坦日子也是應該的。”樊梨‘花’解釋自己為什麼把珍藏的古玩都拿出來,怕薛黎以為她是好虛榮拿出來在妯娌面前顯擺。

薛黎點了點頭,一副我瞭解的神‘色’“嫂嫂多費心了,你就看著辦吧,我沒有異議,需要幫忙的話儘管開口就是。”看著樊梨‘花’如釋重負的樣子,薛黎點了點頭退下“既然嫂嫂這裡要忙,就不打擾你了。我去廚房了。”

薛黎在廚房裡一邊準備今天的飯菜,一邊接收著今天才訂來的食材,看著源源不斷入庫的高檔食材,薛黎的眉‘毛’無意識的擰在了一起。

她住的這些天來也知道,薛家人平日的吃穿用度,都以適宜為好,從來都不重視這些虛禮,而不用說這些奢侈的東西了。而今這位大哥一回來就如此大費周折,實在讓薛黎對他的印象升到了負值。

看來大哥這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尤其是那個名‘門’閨秀的大嫂,連一向粗線條的小娘都對她怨念頗深,可見這人有多麼的討人嫌了。

范陽盧氏,五姓七望中的一家,能娶到五姓‘女’簡直是全大唐男人娶老婆的終極目標,大哥能娶到算他走運,但是這眾人眼中的榮幸未必是幸福。與孃家的顯赫家室相比,薛家簡直就是一個不值一提的爆發戶了,怪不得那‘女’人會處處挑剔,連薛仁貴也不放在眼裡。樊梨‘花’只是一個武官之‘女’,在那個‘女’人的眼中與這種身份的‘女’人為妯娌,只怕是天大的羞辱了,所以才敢在樊梨‘花’的面前這麼囂張。至於烏麗婭,在她這種人的眼中不過一個蠻‘女’,她更是不會給予尊重了。

“真是討厭。”薛黎自言自語道。這種自以為出身高貴不用正眼看人的所謂貴族,正是她生平最討厭的人中之一、薛黎回到這個家之後,一直很喜歡家裡這種輕鬆自在的氛圍。不論高低貴賤,種族出身,兄妹之間,妯娌之間,最多的是親情而不是利益。現在忽然的殺出這麼一家子人,真是像飯菜裡面發現一顆蒼蠅一樣讓人不快。

“最好是住幾天就走,讓家裡恢復正常吧!要不然這樣的折騰下去,我遲早有天會爆發的!”薛黎看著新運進來一筐新鮮野味,暗暗的發誓道。

下午時分,薛,也就是薛麗娘大哥一行人的馬車終於浩浩‘蕩’‘蕩’的到了。薛跟薛訥長的有幾分相像,但輪廓清秀些,是書生型的人物。他年紀比薛訥大了十多歲,眼下正是三十多接近四十歲的年紀,處於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年齡。富足的生活讓他看上去很是優雅,只是中年發福,肚子有些圓,顯得事富態。薛的鬢邊已有些斑白,但並無暮氣之感,反而給人一種長者的敦厚感。

看上去也沒那麼差麼!薛黎感慨著,到底是一胞的兄弟,品質次不到那裡去。只是看著那個打扮的跟孔雀般‘花’枝招展的‘女’人,小心翼翼的在婢‘女’的攙扶下從繡‘花’腳凳上走下來時,她挑了挑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介意這種做作的行為。

“大哥,路上辛苦了。”相比與薛黎的消極,薛訥顯然很是‘激’動,一見到薛下車便一個箭步的走了上去招呼。薛看著弟弟的眼神也有些溼潤,握住了薛訥的手。

“丁山你最近還好吧!父親的事我知道了,難為你了。家裡最近一切可好?弟妹和小妹都還好吧?父親可有訊息送來。”

“都還好。”薛訥抓著哥哥的手應道,兄弟兩人正準備說話時,只聽得背後的一聲清咳,薛像被什麼紮了似的,立馬鬆了手冷靜下來,退後了一步,站到了自己夫人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