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平平,她卻能聽出其中的鼓勵,輕咬了一下唇,“大廳的裝修風格看似簡約,卻一點都不簡單,裝飾,顏色的搭配都是經過精心設計,就連一個小小的擺件都非常用心,整體的裝修風格偏現代。”

任尋尋轉身看向大廳,傳說中的低調奢華應該就是這樣,不會讓人有距離感,也不會讓人有平庸。

賀晉淮點點頭,眼底露出不易察覺的讚許,聽她繼續道,“這樣的大廳,即便需要畫來裝飾,也不適合用水墨畫,用油畫會比較合適,即便用水墨畫,也不會只用一副水墨畫,而且還懸掛在這裡,實在是……有些突兀。所以,我想著……”

她不經意地朝他看了一眼,正對上他投來的目光,不到三秒,她便錯開了視線,低下了頭,聲音也跟著低了下去,卻還是提著氣將剩下的話說完,“想著你應該是很喜歡這幅畫。”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

過了好一會兒,聽不到身邊人的回應,任尋尋偷偷地抬起頭看向他,卻看到他的目光已經落在了自己的臉上,逆光下的眼底深邃,透著幾分意味不明。

賀晉淮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又看了一眼畫,轉身走向沙發,落座時說道,“是一位朋友送的。”

沒有賀晉淮站在身邊,周身籠罩著的緊張感頓時消散,任尋尋盯著水墨畫,那種熟悉感又冒了出來。她斷定,她一定在什麼地方看過這幅畫。

“三爺的朋友是位隱士高人?”

“為什麼這麼問?”

“三爺的朋友送三爺這幅畫,卻沒有在畫上落款,所以……”所以她猜測他的這位朋友是位隱士,“可是就算……”

賀晉淮獨獨將這幅畫掛在大廳裡,可見與這位朋友關係匪淺。既然關係這麼好,這位朋友就算是隱士,給他的畫上也會留下名字。

“可是什麼?”

任尋尋轉過身看向賀晉淮,沙發上的他淡定從容,隨意的坐姿又顯得高深莫測,一番話溜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對著賀晉淮搖搖頭。

“我胡亂猜的。”

賀晉淮遙望著畫和人,“這位朋友身份特殊,不方便落款。”

什麼樣的身份才會不方便落款,任尋尋想不出來,也不再去想。賀晉淮的話是對她猜測的回答,她眼底泛起微訝,心底的疑惑,沒想到他都知道。

歪頭看向他,竟與他的視線撞在了一起。或許是因為隔著些許的距離,這一次,她沒有移開目光。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不過她能感受到他的視線裡探究和審視,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與他對視需要勇氣,本以為她能堅持很久,沒想到一會兒便敗下陣來,緩緩地低下頭,聽到他的聲音從對面傳來,“我這兒沒有女士睡衣,你先換上。”

任尋尋聞言抬起眼皮,看見他伸手指了指單人沙發上的一套居家服,同樣的灰藍色,應該是她剛才全神貫注看畫時,他放過去的。

“謝謝。”任尋尋走過去,雙手抱起那套衣服。

賀晉淮站了起來,“你跟我來。”

任尋尋嗯了一聲,抱緊衣服跟在他的身後。兩人繞過沙發向右邊的房間走去,走到一扇門時,賀晉淮向前邁出的一步又退了回來,開啟那扇門。

站在賀晉淮身後的任尋尋,目光向房間內探去,雖不能窺視房間的全貌,可一眼望去也能看到這間房的寬敞。

“進去吧。”賀晉淮側過身子對她道,“這段時間,你先住這兒。”

任尋尋有些不確定地看向他,見他闔目頷首,緊抿著雙唇大著膽子向房間內走了兩步,這兩步讓人眼前一亮。房間整齊寬敞,風格與外面的大廳一致,陳設簡約不簡單,完全不像是個客臥。

賀晉淮見她站著不動,“怎麼了?”

“這房間太大了。”她久久不能從這間寬大的臥房中反應過來。

“害怕了?”這間臥房是她平時住的房間的三四倍。賀晉淮打量著她的側臉,這一個月多,她經歷了不少事,心裡缺少安全感,讓她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間,難免有些害怕。

“不害怕,”任尋尋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是,我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間,好像有些浪費。”

多麼孩子氣的一句話,讓心情沉鬱半日的賀晉淮嘴角浮上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