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楚楚一出聲,周圍都安靜了,而陳老爺也一臉莫名地看著她,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大反應。

小廝是個粗神精,也沒能察覺氣氛的微妙性,見她問話,便直說了,「是墨小公子,他進了汴京書院,此行是來辭別的。」

他要走了?

陳楚楚詫異的同時,也有些瞭然,是了,他不是池中物,遲早是要走的,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

「墨小公子?」衛伯伯已經起身要走,冷不丁聽到這個稱呼,便好奇起來,「陳兄,你有私生子了?」

他揹著楚娘子找了小妾?還有了一個兒子?天啊!他怎麼對得起楚娘子的在天之靈!

「哪裡的事?衛兄不要胡想!」陳老爺怕他誤會,語氣有些衝,「這是我一箇舊友的令郎,離了鄉來趕考,要參加今年秋試的!現暫住府上而已!」

「哦?這倒是我誤會了!」衛伯伯多看了陳楚楚一眼,「既然陳兄有事,我也不叨擾,下次再會!」

陳楚楚知道這兩人又約了日子釣魚,看著衛伯伯發紅的眼角,心下倒是沒有涼薄之心。

人的悲歡並不相知,有的人心裡很難過,但不會表露出來。

若是旁人因為沒看到那人的悲傷,或許會加以譴責。

陳楚楚深知其理,便是怎麼也說不出來那種話的,她有禮數地將其送行,惹得衛伯伯連連搖頭。

「可惜了,可惜了……」

他可惜什麼,她自是不知,此時內心都在想著一個人。

不多時,人便被傳喚進來了,而衛伯伯也識趣地離開。

陳楚楚緩了緩心情,也覺得她剛才動作大了些,便慢悠悠地回到椅子,陳老爺眼睛瞪得像銅鈴,「你還在這裡幹嘛?」

陳楚楚:「?」

陳老爺:「你不是困了?快回去吧!」

這還是親爹嗎?

不是,他還讓客人留下來吃飯,怎麼沒想到她也要吃飯呢?

陳楚楚早就沒了睏意,自從她剪了腰帶後,墨贏之就沒再來見過她。

陳老爺自是不知道她的困擾,見叫不動她,便也隨她去了。

墨贏之緞帶冠發,面貌俊俏,上半身著一件青藍色銀絲繡鶴外衫,同色鑲邊月白的內襯,下半身祥雲紋襦裙,中間一條雲佩如意腰帶,端的是清風明月少年郎。

這便是汴京書院給學子發放的學服,穿在他身上還蠻好看的。

陳楚楚如是想,她拖著腮,目光一直盯著墨贏之看,明晃晃的,想讓人不發現都難。

「咳咳……」陳老爺手握拳狀咳了一聲,試圖讓她收斂一點。

墨贏之頂著那堪稱徹骨的熾熱視線,問候了陳老爺,又順道問候了陳楚楚,如小廝說的那般,他是來辭別的。

至於為什麼說是順道問候了陳楚楚,因為他只是匆匆一瞥便挪開了視線。

陳楚楚隱隱有些不悅,當即便冷笑了一聲,跟陳老爺說她要去吃飯。

吃飯?其實她哪裡還吃得下。

杏色的裙襬微動,上面的海棠花繡紋隨之盪漾,陳楚楚走出去,路過時留下一點香甜。

墨贏之面上毫無波瀾,好似未把她放心上一樣,客氣地與陳老爺辭別說著話。

放置在客房的行李是要收拾的,要搬出去也不急在這一兩日,陳老爺好說歹說也沒能留他下來吃飯,此事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