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論孟允川如今最想知道的事,無非就是如何突破金丹了。

宮水秋手裡多了把鎏金摺扇,正懶懶散散地搖著,聽到孟允川的話,眉頭那是倏地挑起。

“你應該是二十三歲的築基後期吧?這樣的年歲和修為,即便是在萬魔宗,那也是不可多見的天才,你的長輩對你應該很悉心教導才是,怎得像從不明白何為道一樣?”

孟允川看著他沒說話。

該怎麼訴說他這十幾年呢。

他入佛宗,原以為會有很長的時間修行,結果一年未有的時間,便在該學的時候被困進無人之地受罰,出來後,也不過換個地方繼續受罰。

一部來歷不明的功法,與常人無異的修行方法,孟允川身為佛宗大長老的親傳弟子,卻與師傅師兄皆有隔閡,所學甚少,能有如今的成就,靠的完全是他自己摸索。

長輩悉心教導?那是個什麼東西。

即便造成如今的狀況堪稱他自己一手所做,孟允川也從不覺得自己有錯。

修煉,又不是隻能靠佛宗人。

宮水秋看出了他的態度,不由得笑了笑。

秘密還不少,不過無所謂,他不是一個喜歡追根究底的人。

“罷了,我今兒心情好,勉強與你說一說吧。”

宮水秋歪在榻上,摺扇擋住了他的半張臉,不甚明亮的燈光底下,他的眼睛仿若懸溺一般,帶著幾分懶散,又帶著幾分深奧。

“修者,修的是長生之道,萬法界大部分的修者,所求都是長生。可總有一些人,他們所求是其他。”

“世人皆有慾望,所謂的七情六慾,便是世人所求的根源。世人一旦踏入修行之道,便與道之一字息息相關。”

“求的是長生,那所作所為所修行的,俱不過是為了踏入永生一途。若求的是別的,那他心中的道,自然便越過了長生,專修他道。”

“世間運轉必有其規則,是為天道。修道,是感悟天道。修者若不明白自己所求,不懂所修是何道,那終究不過是浮生若夢一場,想攀登最高處,那純粹是痴人說夢……”

孟允川神色恍惚了一瞬。

原來是這樣啊,這就是他突破金丹困難的原因嗎。

道,長生道嗎?

孟允川對長生的渴求其實並不大,說他想要什麼,那真是太多了,所有好的東西他都想要,可若說最想要什麼。

沒有。

自己人知道自己事,孟允川很清楚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他沒有最想要的東西。

若是以往,也許他還會說自己想要一場完美的犯罪,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知曉越多萬法界的事,孟允川便越知道完成一場完美犯罪有多難。

太多隱秘的手段了,那些功能莫測的法器,千奇百怪的術法,還有各種各樣不為人知的秘術……誰知道在犯罪後,下一刻會不會有人跳出來指責他,說這事都是他做的呢?

至少老頭那雙能看穿人的眼睛,就給了孟允川一個很好的打擊。

宮水秋的話,給了孟允川很大的思索空間。

他坐在凳子上想事,宮水秋則在一旁等的無聊了。

這突發好意給人講道,講完了他自己其實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居然還能有這好心的?

不過這說也說了,也不是什麼秘辛,宮水秋就是覺得無聊了。

扇子敲桌,咚咚咚地幾聲吵醒了孟允川。

眼簾輕抬,孟允川眉頭微蹙,漆黑的雙眸看向宮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