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平坦的紅褐色的土地,上面有著奇怪的褶皺,雲破月一時想不起來這樣的褶皺在哪裡見到過。一株生長在地上的詭異花朵,紫藍色的花容,花瓣繁複,連帶著其身下的土壤都從紅褐變成了紫黑色。莖葉吸染了血色,隱隱可見淡金色的純陽之力縈繞其周身。

五百年一生的紫陽花,長成便要自動汲取方圓一里的魔獸生機氣血來滋補元氣,沒有人能想到,就是這麼一株沒有半人高的花,卻能傷及無數性命。因此,除至陽之花,其別名便是嗜血之花。

然而最讓人心驚肉跳的是,雲破月之前都沒注意到的,紫陽花以上的天空變成了血紅色,甚至還有粘稠如濃硫酸似的雨滴落下來,而紫陽花身後一圈嶙峋尖銳的,雲破月原先以為是白色巨石的東西……

這樣的場景與結構似乎很熟悉。雲破月腦海裡閃過一個不妙的猜想。

“再晚一步,你就成它的食物了。”司玄澤淡淡道。

雲破月臉色有些蒼白。

沒錯。

他們現在就在鸑鷟的口腔之外。

卻沒想到,傳聞中的紫陽花,竟然是鸑鷟舌根長的一個倒掛的顎垂!

兩人所處的大地開始震動和塌陷,雲破月腳下出現裂縫,正要掉下去時,司玄澤拽住她的手,把她提到他腳下那把凌空的青銅古劍上。

雲破月低聲道謝,正要把手抽開,男人卻把她的手握緊了。

司玄澤發現一碰到她的手,全身就感到一股溫暖。並不是體溫,而是入骨的一股暖流,跟靈力極其相似,卻又有一些細微的差別。

他感覺體內的寒毒甚至被壓下去了一些。

雲破月不明所以地看著他,把手更用力地抽了出來。

司玄澤感覺她一離開,那股暖暖的感覺就消失了。

今日是冬月初七,體內寒毒就要發作,他一直盯著這至陽之物紫陽花,就是為了壓制毒性……

可是,剛剛握住她的手的一瞬間,那股暖暖的感覺比他用過的任何天材地寶都要好。長年折磨他的冰封血脈竟隱隱有消融的跡象,本來已經麻木了的痛苦也得到緩解……

司玄澤暗眸如淵。

這,難道是因為她是女人?可是母妃抱過他,也沒有這樣的感覺。

此時一聲讓靈魂都顫抖的鳥鳴聲陡然響起。雲破月捂住耳朵,那鳥鳴持續不斷,腥風時作,她甚至清晰地看見鸑鷟鳥喉部那棵被作為顎垂的紫陽花因為鳴叫劇烈地顫抖。

劍身晃動,“上來。”,男人沉冷的聲音響起,拉住雲破月的手,將她整個人一把撈起。

少女的手柔若無骨,上面卻因常年握劍覆有一層薄繭,說不出的溫暖。只是這麼輕輕握著,一股股凝練沖和的暖流就從她的手心傳至全身。

他嘗試著去吸取這股力量,然而它只是縈繞在他筋脈處,不能夠吸收。

雲破月見男人又把自己手拉住,還掙不開,不禁有些呆滯。

這,什麼意思?

司玄澤瞥了她銀色的清澈眼眸,正疑惑地望著自己。

“眼睛生的倒漂亮。”司玄澤根本不覺得尷尬,淡淡道,打了個響指,手上出現兩團樹葉大小的似棉絮般的黑色雲團,不是那麼輕柔地塞在雲破月兩隻耳朵上:

“別聽。此音有傷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