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初二刻,太后在宮宴之上喝到醉醺,擺手說散,卻已經醉酒到難以前行,就連上轎都難,於是端親王自然是親送回宮。

他跟在太后的轎子外,看著華燈初上下閃著琉璃色的宮牆,有些不是滋味,尤其路過安坤宮的時候,這心裡就跟翻了五味雜瓶一般,五味交雜。

不如等太后歇下,去看看女兒吧?無錯不少字

他心中閃過這麼一絲想法,卻聽見轎子裡傳來太后的聲音:“表哥啊,我這心裡不是味啊!”

這麼一句似醉非醉的話,把端親王驚的有些不知所措,所幸的是,轎子內再沒傳出聲音。好不容易,大家都到了延壽宮,按理,端親王就該退了,可太后卻似酒醒了一般說到:“表哥,那裡說話不痛快,今日藉著好日子。你我不放小酌兩杯,說說話,自打入了宮,咱們可沒說過體己話了。”說著太后就先入了殿。

端親王再有自己個的打算,但聽到太后這話,也是心裡不是滋味的,尤其想到那還被關在冷宮的女兒,便想著和她說說也好,至少不能讓自家的女兒這麼憋屈,畢竟那是國母。

當下端親王入了殿,和太后兩個便在正殿裡就著一點小菜飲下兩杯酒。

“表哥啊。你說,權利兩字是不是會叫人做一些瘋狂的事?”太后看著深藍的天,輕聲的問著。

端親王微微的撇了嘴:“太后何必這麼說,別人是否瘋狂我不知道,但至少我們都姓拓跋,我們是一家……”

“一家?哈,我也一直認為是一家,為此我把秀兒弄成皇后,我想著你們就是我最堅強的後盾,但,但自從我夫君死了,你的心裡就沒把我們再當一家了吧?無錯不少字”太后說著看向對面的端親王,眼裡竟湧著淚。

端親王一愣:“太后可是聽了混話?”

“我是個聽混話就會信的人嗎?表哥,你是最知道我的,不是嗎?”無錯不跳字。太后說著將手裡的酒杯一攥:“表哥,為了咱們好,今日裡你就寫一封信自請封去蠻地為王可好?”

端親王眉眼一挑:“?你,你,你難道連自家兄弟都不容嗎?”無錯不跳字。

“不容的話,我為何要把端秀封為後?是你們,是你們謀算著我兒子的江山!”太后說著站了起來:“表哥,我不想大家難堪,你若無那野心,就答應我自請吧,我一定會給表哥你很多好處的……”

“哼,兔死狗烹這話我聽過多少次,見過多少回,卻沒想到,我的妹子竟要對哥哥如此……”

“別把你說的那麼委屈,你難道就沒做惡糟的事嗎?有些話我不想說,不代表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給彼此留著面子罷了……”

“面子?我的端秀好端端的國母被你囚到冷宮去,硬說她謀害皇嗣,你可有給我們面子!”端親王說著有些燥氣的放下了酒杯:“如今不就是因為皇上要行新政,我們宗親反對就來迫我自請離開,太后啊,你可知道皇上現在的新政毀的全是我們宗親的利益?他要行均田制。我們皇親國戚的留地,他都要拿出來重新封!還有功勳皇親蔭封不到三代,難道我們浴血奮戰的人,就白忙活了嗎?還有……”

“夠了!這些我都知道!”太后說著深吸一口氣:“他是一個皇帝,他要看的不是宗親的臉,而是一個江山,一個國家的臉!這國是姓拓跋,可是你要知道,那是我兒的江山,不是你的江山!”太后說著將手裡的酒杯重重的一摔!

嘩啦啦的從殿內乃至整個宮門都湧出了無數的侍衛來,在端親王還愣著的時候,竟有侍衛將他圍了起來。

“你這是做?”端親王臉色一陰:“難道你要殺了我這個親王不成?我可沒做對不起國祚的事,難不成你要用我為朝政而直言的罪名來捕殺我不成?”

太后閉著眼睛搖了搖頭:“我兒是英明的帝王,怎麼會容不下臣子的諫言,但是你,你哪裡是諫言,你明明就有私心!你借科舉之機,洩漏考題以得重銀為資,再將宗親嫡系安插入朝,舊臣與你有生殺之情,新臣則為你門下之徒,你想把整個朝堂都控制在自己手裡,你想我的順兒做一個傀儡帝王!”

“你胡說,這,這是血口噴人!”

“是嗎?太妃可都招了!”太后說著一抬手,身邊的蓮兒便捧了告罪書出來,太后伸手指了指:“這裡有兩封,一個是你的女兒身為國母因欲加害皇嗣而被罰冷宮後,自我悔過而寫,她已經明白一個國母該對國家的忠誠,所以,她第一個說出了你和太妃如何密謀與勾搭,第二封是太妃的,縱然她受你的挑唆而做了許多錯事,可到底,她是我夫君的女人,到底還是明白,把自己夫君打下的江山送到大伯的手裡是多麼的愚蠢,她還過著赫連一族,她不能讓赫連一族遺臭萬年甚至消失無影,所以她都招了!你要不要看上一看?”

太后說著眼神一動,身邊的侍衛就把端親王圍住,繼而有統領拿著那告罪書就在端親王的面前翻動。

端親王瞪大著一雙眼一目十行,只是看了一點就已經忍不住,他惱怒一般的大喊著就要掙扎開來去撕掉那告罪書,卻不想才用力掙扎開那些人,卻是一個踉蹌倒地,渾身無力。

“你,你給我下了毒?”端親王驚訝的話趴在地上大喊,他的手腳已經開始發麻。

“你可是出生入死的武將,我不下毒如何治的住你,蒙汗藥,你一喝便能察覺,我除了下毒也沒別的法子,不過這毒不過叫你手腳麻痺罷了,只要你應了我的話,乖乖的走,我不會為難你,可是你要是還貪戀著我兒的江山,少不得我親手毒死你!”

太后的話十分的硬,那裡包含著她的倔強,她的堅持,她的努力,還有她偉大的母愛。

端親王喘著粗氣看著太后,片刻之後言到:“你也喝了酒,你也中了毒?”

太后點點頭:“是的,為了讓你中毒,這點苦我吃的了。”

“哼,要我認,你做夢,我,我就是死,也不會自請,你就毒死我好了!”端親王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大吼著,可太后卻搖搖頭:“你可是我的表哥,我是性子,你難道不知道嗎?你以為你死了以後,你還有辦法來奪我兒的江山嗎?太妃的告罪書上可寫的很清楚,你和她有染,這種事傳出去,固然丟我拓跋家的臉,但是,你的家人將如何自處?還有,有個人你一定也想見見吧!”太后說著看向柳兒,立刻柳兒出了殿,不大會功夫,竟是帶著一個年輕的婦人抱著一個尚在襁褓裡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