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順蔓摸瓜,可以從這條線上反向推測出很多訊息,上一次能提前布控,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可以說,如果只是將這個團伙真的當作一個純粹的盜竊團體來對待的話,狄仁傑已經將他們的作息規律,都給摸乾淨了。

“不。”

狄仁傑忽然抬起手,自己推翻了自己先前的猜測:“還有一種可能。”

“大人,是什麼?”李元芳問道。

“他們或許不是焦躁了,而是興奮了,因為長安城內,西河郡出身的三品以上高官,已經不剩幾個了,他們可能是認為自己距離想要的目標,已經越來越近,可能下一個下手物件就能得手,所以就顧不得其他了。

等得手後,他們就可以快速地離開長安,不用再去想什麼痕跡與收尾。”

“那他們這運氣……也是夠差的。”李元芳說道。

目標在西河郡出身的三品以上大員身上,這在長安城,說多不多,說少也不算少,盜竊團伙一個一個下手,到沒剩幾個時,才算是接近了目標。

這意味著先前都是找錯了,全成了錯誤選項的排除。

如果他們運氣好,第一個下手目標就摸對了,可能現在人家早就離開長安,自家這邊也毫無辦法去追查了。

狄仁傑點點頭,道:“可能他們自己也鬱悶吧,所以終於快接近目標時,他們有些……得意忘形了,這次踩點的痕跡,留得也太多。

下一個目標,是梅大人府邸,日子,是後天。”

李元芳小聲提醒道:“大人,萬一那個女人又來了,該怎麼辦?”

“我已經給她足夠多的時間了,這一次,她沒理由了,元芳,去把盜竊團伙下一個目標物件和動手時間,傳給她。”

“啊,主動告訴她啊?”

狄仁傑拍拍手,道:“是,打個招呼,老吊在最後面,要是最終沒斜坡給她,那她就真輸了,終點,也就沒意義了。”

“大人,這句話要傳麼?”

“不用。”

“是,屬下明白了。”

李元芳去傳信了。

狄仁傑又默默地坐回自己的桌後,桌子上,堆滿了卷宗。

長安內的調查,他能極為熟悉,無論是明面上的還是陰影中的,他狄仁傑都能擁有自己的訊息渠道。

但是官場上的訊息,尤其是涉及到官員隱私方面,他的手,就真的夠不到了,也就只有宮內才能有這個資格去收集和調查這方面的資料;但就算是宮內,也只是敢安安靜靜地去做,卻不會大張旗鼓地說出來,君臣之間,勉強算是心照不宣吧。

此時,狄仁傑面前的白紙上,寫下了好幾個名字,這是他近期翻遍卷宗裡找到的。

在這幾個名字之中,有一個名字被著重寫了三遍——楊梅禮。

楊梅禮是西河郡人,但因沾染上貪汙受賄的嫌疑,自縊於家中。

有人說他是以死明志,也有人說他是畏罪自盡。

總之,他的死,到現在也沒個確切地說法,連朝中,似乎也沒有對他蓋棺定論。

更值得讓人注意的是,楊梅禮自盡後不久,他的家眷,也遭遇到了賊人襲擊,幾乎沒留下什麼活口,這個案子,當時可是引起了朝廷的震盪,畢竟楊梅禮好歹是朝廷命官,但當年追查下去後,也沒了下文。

按理說,朝廷不會放著這個不追查的,就算最後成了懸案,也不可能就這般快的結束。

這意味著,自己手上的卷宗,可能就只是記載到這裡,剩下的部分,只能在宮內去找。

這符合上官婉兒所透露出的宮中線索。

另一張紙上,狄仁傑寫上了很多近些年來發生在西河郡的大案。

其中有一個案子,也是像上一張紙名字裡楊梅禮那般,寫了三遍。

西河郡軍餉劫案,一批運往長城的軍餉軍械被劫,也是到現在都沒有個說法。

冥冥之中,根據自己的經驗,狄仁傑覺得,這些事情似乎可以用一條線,去嘗試串聯起來,可惜,自己沒有“突破口”。

楊梅禮自盡和其家眷被山賊劫殺的案子,明顯後續被宮內接手了。

西河郡軍餉劫案,到現在,也沒後文,那批劫匪似乎在幹完這一票後就人間蒸發了一樣,可問題是,如果僅僅是劫財,用得著劫朝廷軍餉麼?錢莊不可以?大戶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