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區二中心門口的那條大街,早就行人稀少,蕭建軍那個農家院,四周靜悄悄的死寂一片,連野狗都沒見一條。

如果不是他從小膽子大,習慣於獨立生活,否則,這孤身一人,不要說晚上黑洞洞的,就是大白天裡,改成膽小的也會毛骨悚然,自己把自己給嚇個半死。

蕭建軍用手機連續撥了好幾次,李大爺家的電話一直佔著線。

喔靠,還有比我更早拜年的?

蕭建軍暗忖著,主要是這該死的手機收費,慢遊+長途,撥打不通都要收費。

“李大爺,我是三樓蕭朝貴家裡的老大,麻煩你幫我喊下我爸接個電話。”

碼的,撥打了十七八次,等了大半個鐘頭,那公用電話好不容易才打通。

“哦喲,是建軍吶,過年都沒回家來?你說你,嘖嘖嘖,你是要錢就不要爹啦?你等著…”

電話那頭的李大爺,劈頭蓋臉地對著蕭建軍一頓數落。

蕭建軍正想解釋點什麼,那頭啪嗒一聲話筒擱下了,隨即就聽得小喇叭開叫了,“蕭老師…蕭朝貴…下來接電話,長途!”

就聽得好像是繼母尤秀英應了一聲,話筒裡只傳出一陣咵啦喀啦的噪聲。

蕭建軍等了大概有三分鐘的樣子,就聽到電話那頭有人拿起了話筒。

“喂小軍啊,我就說你肯定會打電話來的,我叫小強和你阿姨留心聽。”

還沒等蕭建軍開口問候,蕭朝貴在電話裡就先開始嘮叨起來,“怎麼樣,你們那裡年夜飯準備好了嗎?”

“正在準備,大夥還在包餃子呢。”蕭建軍想都不用想,拈手就來。

“哎喲,這北方過年也太簡單了,除了餃子還是餃子,就不會做點別的?”

“有的有的,還有魚和紅燒肉,新鮮涮羊肉…阿爸您就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對了,晚上酒別喝得太多,明早起來,要記得給領導們拜拜年,不要以為住在一起就免了,還要準備給拜見禮,別省錢啊,揀好的買。”

“嗯,我知道了。”

蕭建軍突然間眼眶有些酸澀,血濃於水啊,父親畢竟還是父親。

“阿爸,你心臟好嗎?血壓還高不高…要多注意身體…對不起,阿爸,我給家裡添麻煩了…”

蕭建軍總算插進去問候了,但說著說著就開始檢討了。

“別瞎說,阿爸沒事,你直管放寬心,我身體好著呢。”蕭朝貴捂緊話筒低聲道。

“阿爸,代我向阿姨和小強問好,祝他們新年快樂。”

“嗯嗯,我會轉達的,你前幾天匯的二千元錢,你阿姨挺高興的,說你一出去工作就懂事多了,嘿嘿…”蕭朝貴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低聲道:

“我問你,這錢是不是你跟單位借錢打的?小軍啊,別撐這面子,你剛去半年自己要生活,哪來的錢?你就是不打這錢,你阿姨也沒二話。”

他竭力在為尤秀英說好話,致力於改善他們之間的關係。

“阿爸,這我知道,阿姨這麼多年也挺不容易,她是個好人,我沒有記恨她什麼,相反我還感激她,照顧了你這些年。”

“那就好…那就好…”蕭朝貴聽了有些激動,覺得這出去半年,兒子懂事多了。

他做夢都想讓他們母子之間和好,沒想到這次電話裡聽到了兒子的肯定,忍不住熱淚盈眶,有些哽咽道:“長途電話貴,掛了吧。”

“嗯…”

蕭朝貴是怕自己流淚,讓李大爺一家人看到,那又以為發生了什麼,小區裡立馬傳起流言蜚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