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是整個學校裡最古老的建築物之一,整個是蘇式仝型建築,六層高,內走廊、兩頭樓梯,洗漱廁所在一起,衛生條件極差。

夏日在樓道里走著,迎面撲來的就是尿騷臭和黴酸味,實在是讓人受不了。

蕭建軍所在學校是男生多,女生少,學校又是典型的‘重女輕男’。

這裡女生宿舍都是近幾年新蓋的,而男生宿舍都是五六十年代的寶貴遺產。

久而久之,也許是不滿情緒想發洩,大家把男生宿舍樓,都起了很有時代特色的名稱,如紅樓,灰樓,白樓,洋樓…

用香皂狠狠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和臉龐之後,蕭建軍不經意地瞧了眼,掛在洗漱牆上那面破裂的鏡子。

印入眼簾的還是他那二十幾年前的樣子,那樣的青春帥氣。

蕭家祖上到了蕭建軍父輩,沒留下什麼遺產,但帥氣俊朗的皮囊,還是妥妥地留了下來。

這算給後人有點念想吧。

剛放下臉盆,就聽得樓下有人叫喊,“蕭建軍…蕭建軍…”

是個女孩的聲音。

多麼熟悉而動聽的場景,昨日重現,勾起了內心沉寂幾十年的快樂與痛恨。

他懷著複雜的心情,慢吞吞從門後走向窗牆,推開窗戶往下瞧。

只見昔日女朋友夏晴就站在樓下,雙手挽成喇叭狀,仰頭反覆叫喊著,她的聲線高而脆,悅耳動聽。

“你在的呀…”

她看見了蕭建軍伸出窗外,那張溼漉漉的俊臉,頗為不滿地哼了一句。

以往,蕭建軍一聽到她的叫喊聲,“哎…”的響亮迴音,就先從破舊的窗欞裡飄蕩出去,然後才是那張笑盈盈、英俊的臉伸出來。

可今天讓她叫喊了有六七聲,才見他露出頭來,還是冷漠的瞥了她一眼,悶聲不吭氣。

怎麼著?

他想造反,還是吃錯了藥?

夏晴氣哼哼地站在樓下等待著。

怎麼?

她實習回來了?

蕭建軍蹙眉皺臉地竭力在回憶中。

好像她的實習單位就是江州市外經貿委,一個禮拜之前,她去參加什麼招商引資會議…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抬頭望向床上那本臺歷,“六月五日,星期五…”

不對,那是昨日,今天是星期六,應該是雙休日的第一天。

九五年有雙休日了嗎?

蕭建軍腦子有些犯糊塗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回想起來,“對了,剛剛在上個月,也就是九五年的五月一日,全國才開始實施雙休日製的。”

他嘴裡嘀咕著,全都回憶起來了。

瑪的,這個雙休日製度,還是夏晴上個禮拜回來時,主動告訴他的呢。

蕭建軍抬手“吱…”地撕下舊頁,揉吧揉吧,扔進垃圾桶,一邊還有些緊張的自我嘟喃道:“不急,讓她等著,老子還得梳理一下往事…”

人在孤獨、緊張或興奮時,總會回憶一些既美妙又痛苦的往事。

蕭建軍現在梳理的往事,當然是深埋在心靈深處的那場初戀,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的成人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