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孬種。”

壯漢唾棄道,大馬金刀坐下,好似草原上鬥勝了的雄獅。

這不僅是故意欺凌,更是立威。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現在做的事情和黃懷玉在舊日集會里沒啥差別。

只不過前者挑了最弱者,後者挑了最強者。

十五分鐘後,大部分人都用完了午飯,在甲板上漫步消食。

黃懷玉和卜依依靠在船頭。

水,天,雲。

三種形態,三種顏色,帶來浩瀚開闊的美感。

浪頭翻起,散出大片水汽,沾溼了兩人頭髮。

卷著漁網的巨大輪軸下,之前被趕出來的黑瘦漢子蹲著吃飯。

他吃得很仔細。

最後一塊饅頭將裝粥的餐格擦過一遍,被送入口中。

慢慢咀嚼,一點米湯都不浪費。

然後,他握著一支筷子站起身來。

黃懷玉看得清楚,這支筷子被折斷了三分之一,斷口被撇去了毛刺,尖銳如匕。

矮個漢子目光掃視,對準了右船舷中段。

吃飽喝足的刀疤壯漢正拄著圍欄吹風,絲毫不知有人從背後無聲接近。

當他若有所覺時,殺機已迸現。

黑瘦漢子爆發出驚人速度,瞬步一邁,右手紮下。

斷筷好似刺刀,從斜側面貫入壯漢脖頸。

大動脈被精準戳開,血霧噴射,混入浪頭溼風。

“你……”

壯漢回身想要反抗,卻被一膝轟在下陰處,力氣頓洩。

然後,黑瘦漢子雙手發力一掀,把他整個人丟擲圍欄。

噗通一聲響起,海面跳起幾道浪花。

這一幕,被許多人目擊。

但直到黑瘦漢子回頭端起餐盤走入餐廳,包括哨戒船員在內,沒有人說話。

少一個人,無非是省下一份補給。

反正每位乘客在上船前都已經付了船票。

這是第四日。

沒有人想到,四十人中看起來最強壯的人,第一個死了。

漁船正航行在公海。

這件事就像一份通告,告知所有偷渡者:此身所處之地,已在法外。

血味隨風湧來,讓卜依依轉過身去。

此時,她再看那水那天那雲,渾然沒有了自然之美,反而泛著些蠻荒鏽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