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絡腮鬍的“勝子”回道,毛髮格外濃密的臉上現出憂色。

“擎哥,之前蚩尤老大特別說過最近別和他們對著幹,我們私下過來,是不是……”

話說出口,絡腮鬍又害怕觸怒自家大哥,吞下了剩下半句。

“你懂什麼?”

白髮漢子呵斥一聲,狀似發怒般地轉過身子,不讓兩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老大的話當然是要聽的,但我們做事不能機械,重要的是領會意思!”

嘴裡說著硬話,朱厭心裡其實也在打鼓——對蚩尤的敬畏,已經刻入了他的骨髓。

不過,想到圓桌會給與的許諾,他軟下的骨頭又立了起來。

我這也不是忤逆老大,最多就是做個私活罷了。

他心中想著,回頭看見絡腮鬍以及另一位紅臉漢子依然臉有躊躇。

眼看兩位心腹士氣低落,朱厭轉而畫起了大餅。

“山裡頭埋的是相柳的源質,想想‘毒液’那廝當年是怎樣的風光?

如果我們得了,這又是個什麼功勞?

我教你們一個道理,老大怕的不是下面人出來做事,而是怕咱們把事情做砸了!”

聽聞此言,兩人若有所思。

“再說了,我這也是為了咱凶神的威風;西荒是咱們的地頭,憑什麼讓上頭這些歪瓜裂棗撿這個便宜?!”

朱厭說著,回頭抬首遙望。

憑藉能級三使徒的犀利感官,他依稀可見林中影影綽綽有著許多人影。

此時,就在半山魑魅魍魎們騷動難耐的時候,他們同時感受到腳下的土地震動起來。

“這是地震了?”

朱厭低聲喝道,與兩位手下一頭朝北方看去,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腳下的震動不僅沒有減緩,反而越演越烈。

幾秒之後,地崩山摧的無形波紋自遠方傳來,將滿山窺伺者的面色駭得煞白。

使徒、執事、凡人,所有在場的智慧生靈們都不由自主地朝眾帝山望去——他們看到筆直如高牆的懸崖無聲地簌簌抖動,將大量塵土石粉衝入空中,在數百米的山體上下噴薄出了朵朵淡黃雲煙。

山塌了。

在距離製造的聲光感知錯位下,眾人眼前這誇張的一幕好似慢放的默片。

沙土的流動遲緩,巨石的崩坍無聲,從百米高空中墜落的成百上千噸石塊蹁躚如羽毛。

遙遠處的現實好似照入現實的荒唐噩夢,但腳下讓人站立不住的震波卻如此真實。

如雷聲拖在閃電身後,奔騰已久的聲波姍姍來遲。

轟隆!!!

這是江潮般洶湧猛烈的音浪,一重重混不吝拍擊在眾人耳畔,讓耳中短暫失聰的他們甚至分不出臉上的是音波還是暴風。

然後,更加離奇的一幕發生了。

正當“搖搖欲墜”在重力加持下逐漸轉為“飛流直下”的時候,整片山石巖壁突然碎作齏粉,被大風一卷,竟化入虛無。

幾個呼吸後,原本撐天立地的懸崖絕壁,如同陽光下的泡沫般破滅消融,渾然像從來沒出現過。

一時間,便是一生勝負無數的朱厭也忍不住張口結舌,怔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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