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坐視他們死去,就能逃脫嗎?”

尼爾看都沒看自牆上滑倒在地的受害者,只是摘下了同樣被殷紅沾染的左手手套,輕輕拋在屋角被新蒙上了土灰的鐵板桌上。

無人回應。

“你很謹慎,地侯,我聽說甚至是你的身邊人都不知道你在成為使徒前的身份和姓名。”

金髮男子轉過身,背對牆壁,望向另一側被雨滴拍打的磨砂玻璃窗。

“哪怕是凶神在北華省的擴張,也沒能給你造成很大影響;我猜,或許是這給你帶來了逃脫的信心。”

他慢條斯理地說道,好似篤定獵物還藏在此處。

“但我們與蚩尤手下的那些江湖混漢不同。”

尼爾的聲線好似顆粒分明的鋼琴音,而自門窗穿入的風聲、雨聲則像是大自然為他配的和聲。

窗外,城池般厚重的陰雲壓向地面,讓本該是最溫暖的午後天光暗得像是黃昏。

“我們是必然,我們是命運,我們是避無可避的果報……”

房內,金髮男子微揚下巴,雙臂好似擁抱般向兩側緩緩張開,像是歌劇中詠唱判決的法官。

“你的‘惡業’,臨門了!”

剎那之間,交錯銀蛇自翻騰雲海中走了個忽閃,將暗室中高大使徒的身影照亮。

一個呼吸後,遲到的雷聲帶著滂沱雨勢奔騰而來,而就著轟鳴的掩護,隱忍至今的地侯終於忍不住出手。

金髮男子背後,數根尖銳地刺高速生長,朝著其後臀扎去,但哪怕房外音浪震耳,風衣使徒依然辨得端倪。

旋身掃腿,混凝土質地的地刺如同豆腐般粉碎,見招拆招後,尼爾又好似背後長眼般撐掌如銼,用掌緣將牆壁上橫生的石矛碾得糜爛。

“找到你了!”

巨漢耳朵微動,瞬步逼近房門一側,只見他並起右手四指如劍,居然勢如破竹地插入了厚實屋牆,從中硬生生提拉出了一個一米六五左右的瘦小人影。

“我說了,地侯先生,你逃不過的。”

金髮男子五指如鉗鎖住地侯的脖頸,用金鐵般的臂膀將他拎在半空。

“‘黃金獅子’尼爾,如果不是我中了海德拉的劇毒,你未必有這麼容易……”

也不只是缺氧還是中毒,地侯的面堂泛著紫意,口中仍舊不服。

但得勝的高加索人並未與他廢話,而是轉身甩臂,直接將手中獵物生生摜在了屋內的鐵板桌上。

“咳……”

五臟震動下,地侯口中血湧不止,再也續不上言語。

“真不愧是享譽東華的情報商人,居然能夠知道我的名字。”

尼爾鬆開攥著地侯脖頸的右手,橫臂微一甩腕,在帶出了輕微氣暴的同時,使指尖汙血化箭飛射,在牆上撞成片片紅泥。

所謂“黃金獅子”乃是指上古時代在奧林匹斯區域活動的恐怖巨獅“尼密阿”——這頭怪獸是最強泰坦“提豐”與人身蛇尾的“厄喀德那”所生,據說生來有著最為堅韌的皮毛,無法被任何凡物傷害。

而尼爾正是融合了尼密阿巨獅的源質,才有資格位列惡業之一。

“我一向對東華民族抱有敬意,此行本來也只是想找你解惑;實在是你過度反應,這才讓我逼不得已髒了手。”

身處陳屍三具的房間,金髮巨漢卻恍若未覺地帶著紳士笑意,好似剛剛只是與他人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我想要知道被你埋葬的關於‘三畫天君’的一切訊息,包括他的生死、家人,以及所有英招源質的下落。”

尼爾用蔚藍色的眼睛直視著鐵板桌上的俘虜,渾身散發出的無窮惡意好似根根鐵針,刺得後者渾身惡寒。

“我沒有這些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