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天空中逐漸飄起了雪花,大人們紛紛拿起掃帚清掃著小院子裡的積雪。

“秦婆子走了,這院兒裡以後再也聽不到戲聲了,唉!”

喬阿姨突然駐足望向秦婆婆家,憂傷地發出一句感慨。其他人雖然默不作聲,但心裡也是同喬阿姨一樣的傷感。

“誰說這院兒裡以後再也聽不到戲聲了?”

秦生哥突然開啟房門,他身著戲服,畫著戲妝,眼神堅毅地走了出來。

大家紛紛抬頭看向秦生哥,神情由憂傷轉為詫異,繼而又轉為欣慰。

秦生哥開始認真唱戲了,他每天都會早起在小院子裡練四功,偶爾也會跟著戲班子去外面演出。

沒有人逼迫他,可他卻是比以前更加勤奮、更加積極了,只是……再也難以看到他的笑顏了。

是的,秦生哥變了,他變得成熟而又孤僻,他變得精幹而又冷漠,他變得透徹而又憂鬱,他再也不像以前那麼愛笑、那麼有趣了。

或許,這就是成長的代價,不僅要剝奪你的笑容,還要摧毀你所有的趣味。

前兩年,鎮上建了戲館兒,秦生哥便成了戲館兒的戲曲演員。

雖說聽戲的人越來越少了,演出的機會也並不是很多,但無論大小演出,秦生哥都會認真對待,即使沒有演出,他也會勤奮練功,一天都不落下。

憑藉著自己紮實的唱功、精湛的演技和積極認真的態度,秦生哥很快就成了白樺戲館裡響噹噹的角兒。

這樣一來,雖不至於多麼富裕,但也足以供給他一個人的生活了。

想到這些往事,再看看此刻躺在秦爺爺和秦婆婆的墓碑前低聲哭泣的秦生哥,我心中五味雜陳。

這是自秦婆婆去世後,我第二次看到秦生哥哭,或許,那些無數個難眠的黑夜,他都曾這樣啜泣過,只是沒有被看到而已。

這幾年,秦生哥一直都是一個人,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唱戲,一個人偷偷把悲傷的情緒掩藏起來。

所有人都說他長大了、成熟了,能夠獨當一面了,但其實他只是失去可以相依為命的奶奶,習慣了沒有父母的生活而已。

無論年齡累積到多大,秦生哥都曾只是個孩子,他也需要家人,渴望親情。

我想要返回去安慰秦生哥,又擔心他會生氣,或許他確實需要發洩一下壓抑的內心了。

我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秦生哥,然後轉身繼續向東坡下走去。

天已矇矇亮,我能清楚地看到下坡的路,所以並不感到害怕。

剛走下東坡,我便遠遠地看到在靠近小鎮柏油馬路的一棵大梧桐樹下有一個奇怪的黑影。

我先是愣了一下,但又發現那個黑影一動不動,再加上自己看得並不真切,便猜想那可能只是一塊大石頭。

隨著慢慢走近那個黑影,我逐漸發現那是一個形似兔子的奇怪生物,只是比兔子顯得更加圓潤,而且還沒有耳朵。

我心想這個趴在大梧桐樹下一動不動的奇怪生物或許是還未被人類發現的稀有物種,沒想到竟然被我遇見了!不過也有可能只是我不認識它罷了。

由於不太清楚這個奇怪的生物到底是什麼,所以我並不敢貿然靠近它。

我小心翼翼地從它身旁饒過,它絲毫沒有反應,也沒有攻擊我,看起來還算溫順。

我不願多去打擾這個奇怪的小生靈,只匆匆看了它幾眼後,便沿著小鎮的主道向小院子走去。

回到小院子時,太陽已經從東方露出了大半個腦袋。

我站在小院子外抬頭仰望那棵櫻樹,櫻正赤腳坐在樹幹上,他探頭痴痴地望著院南西側屋子的閣樓,身上的粉色光芒在朝暉之下顯得有些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