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女孩兒和中士依偎著進入了夢鄉,夢裡中士彷彿又回到了主人家的小院。

黃昏的院中,中士陪著主人坐在搖椅上細數著過往……

清晨,當第一輛汽車從候車亭前的公路上駛過,中士從睡夢中驚醒,但那個女孩兒已不見了人影,只留下中士繼續在候車亭內等待著主人的歸來……

“小夥子,醒醒,終點站到了!”司機大叔輕拍著我的肩頭,將我從睡夢中喚醒。

我向車窗外望了望,看到不遠處便是由西向東緩緩流淌的希河,長長的希河橋橫跨在希河之上,向北連線著白樺小鎮。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了家鄉。

612路公車上的其他乘客早已下了車,唯獨我戴著耳機靠在車窗上睡過了頭,司機大叔只好走到我身邊將我喚醒。

我紅著臉向司機大叔道了謝,隨後趕緊拉起行李箱下了車。

剛走下公車便能看到坐落於希河橋南公路東側的白樺車站,白樺小鎮的人們從這裡乘車就能去往外面的世界了。

我拉著行李箱向北緩緩走上了希河橋,橋下傳來河水嘩嘩流動的聲音。我倚著希河橋東側的欄杆向下望去,希河水在陽光的映襯下散發著金色的光芒。

記得小時候像這樣的夏日,我常和夥伴們下到希河摸魚捉蝦。那時候的希河水不僅清澈涼爽,而且水流也比現在大得多。

穿過希河橋,迎面是一條南北向的柏油馬路,馬路兩旁整齊地排列著許多白樺樹。我一直覺得家鄉的鎮子之所以叫白樺小鎮,很可能跟這些白樺樹有關。

白樺小鎮不是很大,鎮子上的人也不是很多,隔上近百米遠才能遇到幾間大大小小的房屋並列著或是圍成一個院子,這些聚集住在一起的人們大多是祖上有親,或是幾家人關係比較好。

我家所住的那個小院子在鎮北的東側,由一條青石板路連線著南北向的柏油馬路。

小院子後面不遠處是長滿了花草樹木的東坡,小時候我常和夥伴們成群結隊地上東坡摘野果,還總要和西坡上的小夥伴們扯著嗓子互相喊幾句。

此時太陽已經西斜,家家戶戶正忙著準備晚飯,縷縷炊煙徐徐升起,微風拂過,便逐漸消散了。

院外門前的梧桐樹下,偶爾會遇見躺在搖椅上打盹兒的老人或是熟睡的小孩兒。

等到晚飯過後,月亮和星星爬上夜空,伴著陣陣蟲鳴,大人們便會圍坐在院前屋外閒聊幾句,孩子們則聚在一起追逐嬉戲。

從年初開始,由於忙著備戰高考,我已經有四個多月沒有回過家了。如今看著家鄉熟悉的景物,想起往昔在家鄉的美好時光,鼻頭不禁有些發酸。

我拉著行李箱加快步伐向北走著,涼爽的山風吹了過來,夾雜著白樺樹的氣息,讓我感到無比舒心。

家鄉的夏天不像城裡那麼熱,常有山風拂過,吹落院外的櫻花,花瓣隨風觸過我的臉頰,又從我的身上滑落到那條通往小院子的青石板路上。

我緩緩走過青石板路,在小院子外的櫻樹下停住了腳步。

我已經忘了這棵櫻樹是誰什麼時候種的了,只依稀記得早些年它並不怎麼開花,不過,大約從我上初中時起,櫻花突然開得非常繁盛,而且花期比其他樹長了許多。

現在已經是六月中旬了,按理說櫻花的花期早就過了,但小院子外的櫻樹上卻還點綴著一些粉色的小花。

我拉起行李箱正準備進小院子,突然一雙白皙的腳從櫻樹上垂了下來。

我被嚇了一跳,順著那雙腳向櫻樹上看去,一個與我年紀相仿的少年正坐在樹幹上,他探頭透過視窗痴痴地望著院南西側屋子的閣樓,幾根樹枝掩住了他的臉頰,因而我並未看清他的樣子,只看到他身著粉色長衫,長衫上像是勾勒著幾朵櫻花,又像是有花瓣落在上面。

我不禁產生了疑惑,準備上前詢問,正在這時,院子裡的喬阿姨看到了我,她高興地迎了出來:“小羽回來啦!”

我笑著應道:“喬阿姨好。”

“你看什麼呢?趕緊進來啊!”

我指著頭頂的櫻樹說道:“他是誰啊?為什麼坐在……”我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向櫻樹,沒想到那個粉衫少年竟然不見了。

喬阿姨也看向櫻樹,驚異地說:“什麼啊?樹上沒有人啊!”

我不可置信地繞著櫻樹檢查了好幾圈,樹上竟然真的沒有任何人影。

“怎麼回事兒?剛剛明明還在樹上的。”我疑惑不解地自言自語道。

喬阿姨見狀笑了笑說:“看來你真是累壞了,都出現幻覺了,趕緊進屋休息吧!晚上來我家吃飯。”

“哦。”我一邊愣愣地應著,一邊拉著行李箱往小院子裡走去,突然感到櫻樹上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看,背後不禁生起一絲涼意,可當我再次抬頭看向櫻樹時,卻發現還是什麼都沒有。

“又怎麼了?”喬阿姨輕輕拍了一下我的肩頭。

“哦,沒……沒什麼。”說著,我便隨喬阿姨進了小院子,不過心裡還在想著那個櫻樹上的粉衫少年,難道那真的只是我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