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時已非往日。

幾個月前,濟爾哈朗意氣風發,揮斥方遒,多爾袞連連吃癟,一退再退。

但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濟爾哈朗在山海關慘敗之後,聲望遭到重挫,許多盟友都對濟爾哈朗的能力產生懷疑。

更重要的是,由於滿達海的死,其父禮親王代善勃然大怒已經和濟爾哈朗徹底決裂,帶著正紅旗和鑲紅旗投入多爾袞陣營之中。

如此一來,多爾袞在滿洲八旗之中擁有六旗的支援,完全碾壓了濟爾哈朗,說話的聲音自然也就大了很多。

不止是聲音大,這一呼百應的氣象,那也不是常人所能相提並論的。

至於一旁臉色灰敗形容枯槁的濟爾哈朗,又有誰會去在意呢?

就在此時,一名滿清官員突然面無人色的走進了大殿之中。

“不好了睿親王,明國那邊出事了!”

多爾袞眉頭一皺,有些不高興的說道:“沒看到本王正在和諸位大臣開會嗎?有什麼事情就不能等到開完會再說,難道明國皇帝死了不成?”

滿清官員被多爾袞的怒火嚇得脖子一縮,但還是開口說道:“是這樣的睿親王,吳襄和吳三桂父子已經被斬首,吳氏一族被全族流放,就連咱們大清在明國京師之中的探子網路都被吳三桂連累,抓了不少人起來啦!”

滿殿噤聲。

多爾袞身軀猛然後仰,險些摔倒過去。

濟爾哈朗突然抬頭,原本猶如殭屍般的死人臉開始閃爍光芒。

多爾袞叫道:“這怎麼可能!吳三桂,俺們大清……不對,不可能!”

滿清官員無奈道:“睿親王,此時明國上下都已經傳遍了,不知道多少人都親眼目睹吳氏父子被斬首,怎麼可能有假呢?”

多爾袞:“……”

不知何時,多爾袞的右手抓住椅子的扶手,手指骨節都已經發青。

濟爾哈朗悠悠開口:“睿親王,論到玩這些陰謀詭計,俺們是玩不過明國人的。認命吧,今後好好的訓練軍隊,在戰場上打回來也就是了。”

濟爾哈朗的話音落地,多爾袞好像被踩了尾巴一樣,直接叫了起來:“這只是一次意外,肯定是吳氏父子自己做事不嚴,走漏了風聲罷了!俺的計策怎麼可能有問題?簡直是胡說八道!”

濟爾哈朗看著猶如公雞一般咯咯大叫的多爾袞,沒有再說話,只是微笑。

這一刻,濟爾哈朗似乎瞬間年輕了十歲。

多爾袞又反覆的說了一番,話語之中無非就是“俺的計策沒問題”,“明國人懂什麼離間計”,“大清探子天下第一”之類的話,濟爾哈朗也不反駁,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臉上帶著恬淡的笑容,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終於,多爾袞說累了,憤憤的站了起來:“今日的會議就開到這裡,散會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多爾袞直接拔腿離開。

濟爾哈朗看著多爾袞離去的身影,搖了搖頭,起身對著福臨行禮:“老臣恭送陛下。”

七歲的福臨將目光從多爾袞的背影之中收回,朝著濟爾哈朗點了點頭,露出一個稚嫩的笑容:“輔政王回去好好養身子。”

濟爾哈朗忙道:“老臣謹遵陛下旨意。”

福臨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走路的時候有些跳躍,就這麼半跳不跳的離開了。

突然,一聲轟隆隆巨響傳來,盛京城的天空之中陰霾密佈,空氣中一片悶熱。

很快,淅淅瀝瀝的雨點就落了下來,雨點很快變大,最後變成了一場瓢潑大雨。

這一日,盛京城之中有上百名漢人奴隸因幹活遲緩,收穀子太慢,讓主子們的衣服被淋溼而被處死。

對於依然在這片土地上掙扎求存的漢人而言,光明雖然會在雨後出現在頭頂的天空,但還遠遠沒有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