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軼踏步走了進去,看見許多百姓都是抱著一個盆,上面蓋著一層粗糙的白布,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他們面露笑容,眼中放出欣喜的亮光,像是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看著他們一排一排走去之後,他便往後院裡頭走去,看著許鵬鵬,佟犇一干人等坐在椅子上面,嘴裡還喘著粗氣。“這是?”

他有些不解,正好瞧這紀星瀾叢倉庫房裡頭走了出來,這手上還抱著一剛去年醃製的冬筍。

院子一旁搭了一個臨時又簡易的灶臺,秦軼走上前去,看著她將冬筍擰乾水,切成粗絲,院子四周的竹竿的上面還掛了許多醃製好的魚。

朝煙看著小侯爺也來了,立即湊上前去,笑盈盈道:“少爺,您來啦,剛剛走出去的那些人都是無家可歸的災民,所以夫人就想用一些新鮮的魚,和粥熬在一起,放一些去年醃製的冬筍,這樣的粥又美味又豐富,而且還可以填飽他們的肚子。”

說到動情之處,朝煙眼中放著亮光,這一大缸的魚粥全部都已經分配完畢了,秦軼點了點頭,原來是怕這些新鮮的魚,到時候大家也吃不了,正好做成一鍋粥,給災民分了去。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過來搭把手。”紀星瀾使喚著一邊還在發愣的秦軼,秦軼回過神來,立即走上前去,將它切好的冬筍絲裙不多,弄在了另一個盤子裡面,將它瀝乾了水分。

搖晃了一下脖子,發出了咔咔的聲響,紀星瀾捶了捶痠痛的腰背,滿意的笑了笑道:“我前天已經讓人給喜娘寫過信了,如果桃花村那邊也受到了影響的話,就讓他們來到我們酒樓,反正現在也沒什麼,客人過來,我就在這裡施粥。”

“桃花村那邊地勢偏好,應該不會受到什麼影響的,只不過京城這邊倒是氾濫成災,農民的莊家稻田全部都已經讓那些蝗蟲給吃得乾淨了,再加上旱災,更是顆粒無收,今天我剛剛還和大皇子去走訪了一遍。”

說到這些,秦軼眼神黯然,默默的垂下了眼瞼,想到自己所看到的那些畫面,就不斷的在腦海中湧現了出來。

“既然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為何朝廷到現在還沒有開倉放糧,我這邊的魚粥也差不多施放完畢了,也沒有太多的東西,接下來的魚都被我醃了,到時候若是真的沒吃的話,咱們還有小魚乾吃!”

紀星瀾一邊說著,眼裡閃著幽幽的亮光,眾人笑了一笑,都有一種跟在紀星瀾身後絕對會有肉吃的感覺。

朝煙走上前來,將一碗剛剛醃好的魚肉端上前來,對著紀星瀾耷拉著嘴角道:“夫人,你看這些魚都已經生蟲子了,如果再不做的話,估計已經不能吃了。”

“這才兩天的時間,這些魚怎麼那麼脆弱?”紀星瀾睜大了眼睛,也是她忽略了現在天氣這麼炎熱,這些魚除了去冰窖裡面也沒有什麼辦法,可是在冰窖裡呆不了多少時日也會生蟲,所以她才會想著儘量與做出魚粥發放給那些需要的人。

“罷了,罷了。朝煙你去看一看,還有哪些是爛了的魚肉,把它清理乾淨,千萬不能再給那些人吃了!”

紀星瀾謹慎細微的囑咐著,朝煙點了點頭,跟許鵬鵬一同去處理了。

轉過頭來,無奈的望著蒼天,拿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紀星瀾看向了秦軼看著道:“你今天跟大皇子去了婆羅村是嗎?有沒有什麼發現,那裡的水是不是真的很清很貴呀?”

秦軼笑了笑,坐到了一邊,把玩著自己手上的玉扳指,並將今日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大家,紀星瀾聽完之後,下巴驚得都快掉了下來。

身子前傾到他的右側,一手抓住了他那寬大的袖袍,眼巴巴的望著他,道:“真的是這個樣子的?”秦軼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大皇子知道之後十分氣憤,皇上也十分看重大皇子,將這件事情讓大皇子前去處理,大皇子也立下了軍令狀,一定要讓百姓們挺過這道難關。

現在關外的那些災民肯定是要往京城這邊湧去的,就像是剛開始,但是我覺得這次會更加的嚴重。”

秦軼一臉愁色,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侯府。

紀星瀾與秦軼一同回來,原是秦仲想要見他們,這紀星瀾還是扭捏,生怕自己又會影響到那秦老夫人,要不是秦軼的再三勸阻著,她還真的不想回去。

一踏入門檻的時候,就瞧見有幾個家丁,還有婢女,已經揹著一個包袱,被管家打發著都已經走了。

這紀星瀾看著院子裡面那麼荒涼,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看來如今是真的受到了影響。

“少爺,夫人,你們終於回來了,阿菊在府內多數夫人的照顧,阿菊就在這裡謝過夫人了,如今我要趕回一趟東北老家,阿菊在這裡謝過少爺和夫人的照顧,阿菊,永遠記得少爺和夫人的恩情。”

這個眼前叫阿菊的婢女,面板黝黑,長著一雙大而無神的眼睛,眉毛高高的蹙起,平日裡頭不怎麼愛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低頭幹活,遭到了不少人的排擠。

若不是紀星瀾替她說話的話,估計她早已經待不下去。

如今看著阿菊已經背上了包袱,這些人當中也只有阿菊過來給自己告別,紀星瀾欣慰一笑,走上前去,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道:“這一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相見,等以後若是這旱災過去了,我就讓人給你東北老家寫封信,你如果還願意過來的話就繼續過來。”

阿菊的眼中泛著亮光,雙膝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朝著二人叩了頭道:“多謝少爺和夫人,若有來世,阿菊定為牛馬,只不過家中有老人需要贍養,阿菊必須得回去。”

看著阿菊那一滴淚珠落了下來,紀星瀾鼻頭一酸,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親,走上前去,將她攙扶起來,溫柔道:“你不必跟我說這些,只要你心裡有我這個夫人就行了。不過去東北的這一路上,你一定要小心謹慎一些,聽說外面的劫匪越發的狂肆。”

阿菊覺得年紀尚幼,但是在府中呆了也有七八年了。

這樣一別,還真是叫人有些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