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煙偷偷抹了一把眼淚,將空碗放在一旁,道:“對了,夫人,媛媛已經被黑鷹送回老家了,她老家還有奶奶和爺爺,給了些銀兩,應該能夠撫養她成人。”

紀星瀾點了點頭,一隻手摸著自己的烏青發絲,她已經忘了,自己在床上躺了幾日,這腿腳都有些發麻,想出去走走,看著朝煙道:“不如帶著我出去走走吧,我覺得這心裡頭悶得很。”

朝煙點頭,於是替她披上了一件青色的外衫,走到了外頭,院子裡頭的葉子積得很深了,幾個僕人在彎著腰身打掃著,中間還有一個花圃,花圃上面坐落著幾隻蜻蜓,這秋日漸涼,她能夠感覺得到空氣裡頭那種悶熱,又帶著一絲寒冷的氣息,漸漸向她撲了過來。

青妍的臉蛋並未帶著任何的表情,只是心中的鬱結,還未完全解開,看著眼前落寞而又孤寂的場景,不禁覺得相得映彰,也映照著她此刻內心的空虛。

突然一個婢女的掃帚掃到了紀星瀾的腳底下,似乎紀星瀾要是不挪步的話,她就不會去掃到別處。

這婢女有些氣呼呼的抬起頭來,一隻手插在腰身上,怒目圓睜的看著紀星瀾道:“我說夫人你讓一下行不行啊?我還要掃地呢!”語氣充滿著不爽,聽這語氣是根本就沒有拿她當做夫人。

紀星瀾失神,一旁的朝煙見這個婢女如此不識規矩,於是便走到了她的身前道:“我說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居然敢對夫人這麼說話,信不信我讓你出府?”

那婢女笑了一笑,彷彿聽到了極大的笑話似的,不但步子沒有往後退,反而又邁了一步,對著朝煙視線齊平,這股子裡頭也透露著一股刻薄強勢的氣息,似乎一點都不怕紀星瀾和朝煙。

她對著朝煙嘲諷道:“如今你們夫人失去了丞相府做依靠,在這侯府裡頭,還不是要聽老夫人和少爺的嗎?今時不同往日,她有什麼值得可神氣的呢?”

那婢女說完便不屑的冷哼了一聲,紀星瀾心中隱隱有著怒火在燃燒著。她不許別人這麼的侮辱她這幅身體,於是便冷冽的看著她的背影道:“你給我站住!”

那婢女一愣,再怎麼說著,紀星瀾也是秦軼名媒正聚的,剛剛這麼說,的確有些不合適宜,不過她依舊劍拔弩張的轉過了頭來。

那股囂張的氣勢並未退減,望著紀星瀾那水潤的眼眸,不禁失笑道:“夫人還有什麼事嗎?如果沒有事的話,我就該到東廂院去打掃了。”

那婢女拿著自己手中的掃帚,紀星瀾隱約覺得若是沒有老夫人的示意的話,她也不敢跟自己這麼說話。

這婢女也直接毫不避諱的對視上紀星瀾的眸子,彷彿在跟她挑釁一般,這秦軼在一旁觀察許久。

沒想到這府裡區區的一個下人也敢對紀星瀾這麼說話。徑直走上前去,那個婢女看到小秦軼過來的時候嚇了一跳,連忙改了剛剛那一副囂張刻薄的姿態。

望著小侯爺道:“少爺你怎麼來了?”秦軼冷笑一聲道:“我如果不來的話,你是不是還要做出什麼更加出格的舉動呢?”

那婢女眉頭緊皺立即跪在了地上,聽出了小侯爺這話是什麼意思,立即磕頭道:“少爺饒命,剛剛是夫人想讓我把院子裡頭打掃完整之後再去東廂院,奴婢有些不滿,所以就衝撞了幾句。”

朝煙聽著婢女這話,沒想到腦瓜子還算是轉的靈動,沒想到沒一會兒就將紀星瀾的話給曲解了開來。

本來想說什麼,紀星瀾拽住了她的袖子,示意讓她別說話,她倒是想看看秦軼怎麼解決這件事情。

秦軼看著婢女澄澈的雙眼中還閃爍著十分憐人的淚花,看來這個婢女的戲,還演得真是夠足的。

“收拾東西出府吧,以後不許再進來。”秦軼神情鬱郁的說完之後,便揮了揮袖子,那婢女聽完,如同一個晴天霹靂降下,立即抓著秦軼的裙襬道:“少爺不要啊,我都已經在侯府整整十年了。”

眼中閃爍著委屈的淚花,可在秦軼的眼中,完全不值得絲毫同情,有些厭惡的望著她,眉眼深邃,這種戲碼他不知道已經見過多少遍了。

而朝煙的神情就顯得有些得意了,走到那婢女的身前,一隻手摸著她的下巴,道:“少爺的話都說的那麼清楚了,你怎麼還不趕緊收拾,別等著待會讓人把你架出去,你就覺得光彩。”

婢女惡狠狠的瞪視著朝煙,想要再去求情,可是看到少爺的表情如此的決絕,便知道此刻說什麼也是無事於補。

只好轉頭看向了紀星瀾,對著她猛磕了幾個響頭道:“夫人,恕罪呀,剛剛是蓮兒說話不對,請夫人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蓮兒這一次吧。”

“我若是這次饒了你,想必還會有下一個蓮兒對我說出大不敬的話,所以趕緊收拾一些東西吧,去賬房那邊領一些銀兩之後就不要再回來了。”

紀星瀾不是什麼白蓮花,聽到一個女人痛哭聲之後就會心軟幾分,知道該做什麼,該下什麼狠手,就千萬不能猶豫。

蓮兒目中冷芒一閃,看著紀星瀾的眸子,充滿了憎惡。

收拾好了那一副可憐巴巴的作態,埋怨的瞪了眾人一眼,便轉身離去。

秦軼見蓮兒的步伐加快走遠之後,這才轉過身來拉著紀星瀾的手道:“瀾兒,以後只要有我在,不會讓你在府裡受半點委屈,吃穿用度誰若是敢欠了你的,你就跟我說。”

聽了這話,心中頓時覺得注入了一股暖流。可是不知道秦軼這份心思到底又能堅持多久,畢竟男人的話若是能信的話,這母豬都能上樹。

還好她有一個望川酒樓,雖然丞相府裡所有的家產全部都已經充公,但是憑藉著酒樓還是能夠攢下不少的銀錢,畢竟這幾個月的紅利也是可以看得見的。

但是最大的股東還是秦軼,必須得將他的名頭給摘下來,要麼移到佟犇的身上,要麼就移到自己的身上,可是她現在的身份還不方便出頭。

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模樣,秦軼捏了捏她的臉頰,道:“你還在想什麼呢?”

紀星瀾搖了搖頭,笑道:“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