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座府邸裡待久了,她們便覺得,像是被關在了牢籠裡,那裡都去不了,看見了自由的鳥兒,便都是羨慕不已。

圖蘭朵進來的時候,幾名侍女的臉上,開始時露出詫異的神色,像是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錯覺。

但隨即,幾人面面相覷一眼,臉上瞬間便露出震驚的神色,匆忙的站起身,一臉驚喜的衝著圖蘭朵道:“公…公主,你怎麼來了?”

身為頡利身邊的侍女,她們自然是認識圖蘭朵的,但正因為如此,看見圖蘭朵突然現身時,才會一瞬間懷疑出現了幻覺。

漠北的時候,公主突然消失,據說是被新豐侯徐毅給放了,她們的心裡,便暗自的為圖蘭朵慶幸。

可沒想到的是,這才時隔一年的時候,圖蘭朵重新又出現了,而且,還是在這座牢籠似的府邸裡,她們的心,當場便是一沉。

“我來看望可汗的!”圖蘭朵看出了侍女們的擔憂,頓時微微苦笑一聲,目光望著侍女們身後的屋子,開口問道:“可汗還沒醒來嗎?”

昨晚的時候,徐毅已經將頡利的大概,給圖蘭朵略微的說了,就生怕,圖蘭朵今日見到頡利時,會一下子接受不了。

“回公主,可…可汗不到傍晚是不會醒的!”聽到圖蘭朵的這話,兩名侍女的臉上,多日便露出為難的神色,猶豫了許久,這才望著圖蘭朵,恭敬的說道。

圖蘭朵的為人,她們自然是清楚的,哪怕如今突厥沒落了,可在她們的心理,圖蘭朵依舊是那個草原的小公主。

“辛苦你們了!”聽到兩名侍女的話,圖蘭朵的眼裡,頓時便閃過一道難為情,目光望著面前的兩名侍女時,禁不住微微嘆口氣道。

她的阿兄早就不是那個,草原上叱吒風雲的可汗了,如今的阿兄,已經徹頭徹尾,變成了一個醉鬼。

每日裡將自己喝的酩酊大醉,都是有這兩個侍女照顧,圖蘭朵換位思考,也知道這兩名侍女的不容易!

“公主言重了,這都是我們該做的!”圖蘭朵的這話,使得面前的兩名侍女,心裡瞬間感動了起來,聞言後,便趕緊的衝著圖蘭朵躬身道。

圖蘭朵便微微點點頭,舉步便向著屋裡走去,然而,當關閉的屋門開啟,立刻便有一股刺鼻的味道,一下子撲面而來。

圖蘭朵的眉頭,頓時微微的皺起,生生的站在門口許久,這才算是壓下了那股,翻江倒海的嘔吐感,緩緩的步入了屋內。

屋內的一切,都顯得極為狼藉,東倒西歪的酒罈,吃剩的剩菜剩肉,床榻邊還沒來得及撤去的嘔吐盆,看的圖蘭朵的額頭,青筋都在微微的跳動。

這樣的場景,要是換做是以前,門外的兩名侍女,早就被丟到狼圈裡喂狼了,可現在,早就已經今非昔比,圖蘭朵便微微輕吸了口氣,假裝什麼都沒看到一樣。

此時,他的阿兄頡利,就沉沉的睡在床榻上,從毯子邊上露出的半張臉,顯得有些臃腫不堪,這才一年沒見,頭髮竟然都變得花白了。

看到這樣的一幕時,圖蘭朵的眼眶,便頓時微微的通紅起來,鼻子稍稍一抽動,眼淚便頓時大顆大顆的滾落。

原本睡得跟頭豬一樣的頡利,彷彿感覺到了什麼,一下子將腦袋伸出來,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怔怔的望著面前的圖蘭朵。

“可…可汗,阿妹來看你了!”圖蘭朵的嘴唇,在說這話時,使勁的抖動著,眼淚便像是失控了似的,一個零的掉落。

“圖蘭朵,你怎麼會來了?”頡利的眼睛,此時瞪得跟銅鈴似的,目光望著圖蘭朵時,過了好久,這才一下子翻起身來,一臉震驚的道:“你不是已經逃了嗎?”

“阿妹是專程來看你的啊!”聽到頡利這擔憂的話,圖蘭朵的心裡,頓時便暖了一下,伸手將面紗取下,衝著頡利便笑了起來道。

“胡鬧,趕緊走!”聽到圖蘭朵的這話,頡利的臉色,便當場一白,說這話時,一下子從床榻上跳下來,推著圖蘭朵便往外走,嘴裡還一個勁的催促道:“趁他們沒發現,走的越遠越好!”

“沒事的!”圖蘭朵掙脫了頡利的推搡,反手將頡利,推搡到床榻上坐下,這才衝著頡利說道:“可汗放心吧,他們便是發現了,也不會將阿妹留下的!”

“這…這是為何?”聽到圖蘭朵的這話,再看看圖蘭朵一臉輕鬆的表情,頡利的眉頭,便頓時微微皺了起來,一臉不解的望著圖蘭朵問道。

圖蘭朵原本白皙的臉頰上,頓時便出現一抹紅暈,目光有點躲躲閃閃的,但還是衝著疑惑不解的頡利,小聲的嘟囔道:“因為他還在外面守著呢!”

“誰?”聽到圖蘭朵這話,頡利眼裡的疑惑更濃,但隨即,便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驚訝的望著圖蘭朵,問道:“難不成是那新豐侯徐毅?”

“嗯!”聽到徐毅的名字,圖蘭朵的月牙兒似的雙眸中,頓時便出現一絲溫柔,衝著頡利點點頭,語氣帶著點害羞的道:“阿妹現在已經是他的人了!”

圖蘭朵的這話落下時,頡利的臉頰,便微微的抽搐著,目光復雜的望著圖蘭朵,嘴唇動了幾下,似乎是有話要說,最終,卻是微微的嘆了口氣。

屋子裡東倒西歪的酒罈,被圖蘭朵全部扔了出去,連同那剩菜之類的東西,才一會兒的工夫,狼藉一片的屋子,便回到了整潔。

等到兄妹兩,重新坐下來時,圖蘭朵便看著面前,鬍子拉渣,一臉浮腫的頡利,忍不住落淚說道:“可汗,以後還是少喝點酒吧!”

“不喝酒,我還能做什麼?”聽到圖蘭朵的這話,頡利頓時絕望的一笑,目光帶著惆悵的望著圖蘭朵,道:“還不如把自己灌醉好點呢!”

說到這裡時,頡利的眉頭,忽然微微一皺,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目光望著圖蘭朵問道:“你可知道,這新豐侯在李唐的地位嗎?”

“那跟阿妹無關的!”圖蘭朵當然知道,徐毅在大唐的地位,可聽到頡利的這話時,幾乎是出於本能,圖蘭朵便衝著頡利搖頭說道。

“怎麼會沒關係!”聽到圖蘭朵的這話,頡利的臉上,突然變露出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望著面前的圖蘭朵道:“你可以讓他給李世民說句話,放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