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毅開始的時候,對魏徵的印象,還是有點不錯的,畢竟,魏徵也是歷史上出名的鏡子,豎立起來的形象,還是有點光輝的。

可隨後幾次接觸下來,那點兒好感,便全部被魏徵破壞已盡,感覺每次見了魏徵,都沒什麼好事。

先是在林苑的時候,當著他的面,給李二上眼藥,後來在朔方的時候,直接給李二上了一道奏疏,雖然那是李二背後暗示的,可這筆賬,卻還是記在了魏徵頭上。

這次更是過分,直接就將惡錢氾濫的事,強行跟他扯到一塊,說什麼惡錢氾濫,就是重商輕農造成的,罪魁禍首,便是徐毅無疑了!

徐毅簡直都要被,魏徵這荒謬的言論,氣的破口大罵了,他都搞不清楚,魏徵的腦袋裡,到底裝的是什麼。

重商輕農,固然是存在許多弊端,可為什麼魏徵只看到這些弊端,卻選擇性的忽視,商貿帶來的巨大利益呢?

幾年之前的蝗災、旱災,那會兒倒是重農輕商,可百姓的結局是什麼,糧荒的時候,整個關中糧價暴漲,百姓逼的賣兒賣女。

那會兒,也沒見魏徵跳出來,指著那些黑心的糧商們說,你們這麼做是不對的!

現在倒是好了,就因為惡錢的突然氾濫,魏徵便急不可耐的跳出來,不去指責戶部辦事不利,卻跑來要挑他的毛病。

剛剛徐毅沒將魏徵,從馬車上直接踹下去,已經是最大的剋制了!

韓寶兒的臉色,同樣也是黑的跟鍋底一樣,剛剛馬車裡的對話,他可是聽的一清二楚的,要不是身份使然,他都直接開罵了。

什麼玩意兒嘛,簡直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說這話之前,怎麼也不去百姓那裡打聽打聽,聽聽百姓們,是怎麼看待自家侯爺的。

韓寶兒心裡有些憤憤然,因此,剛剛魏徵下車時,他便遠遠的抱臂站著,連踏板都沒放下來,逼的魏徵,只能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跳下來的時候,還差點摔了一跤,可即便如此,魏徵的臉上,也沒見露出一絲憤怒,反而還衝著韓寶兒,微微的一笑。

弄得韓寶兒,反而是微微一怔,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可想想馬車裡,魏徵剛剛說的話時,臉色當場便又沉了下來。

魏徵被留在了半路,徐毅的馬車,便直直的奔著新豐而去,已經走了很遠時,徐毅還看到魏徵還站在那裡。

孫老道的醫館,如今已經是初具規模,每日裡過來求醫問藥的人,簡直是絡繹不絕,遠遠的,便能嗅到空氣中,漂浮的一股濃烈草藥味。

原本徐毅給孫老道,建起來的那間醫館,如今顯然早就不夠了,又在那間屋子的旁邊,重新又建了一間。

新建起來的這間屋子,便被孫老道當成了病房,裡面支起了好多張床榻,都是遠道而來,或者需要孫老道早晚診治的重病患。

捱了軍棍計程車卒母子兩,便被安排住在裡面,徐毅進去時,士卒正趴在床榻上,小聲的跟他老孃說話。

也不知說了什麼,下一刻,便見得母子兩個,一下子便笑了起來!

徐毅看著這溫馨的一幕,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羨慕,曾幾何時,他也有過這樣溫馨的一幕,只可惜,這輩子怕是再也不會有了。

“教官!”正在說話計程車卒,看到了進來的徐毅,原本趴在那裡的人,忽然便掙扎著爬起,只可惜,剛剛才一起身,立刻便又齜牙咧嘴的爬了下來。

“老實趴著吧!”徐毅看著一臉痛苦計程車卒,頓時衝著士卒擺了擺手,踱步來到士卒面前時,衝著床榻上計程車卒說道。

“什麼教官啊,該叫恩人的!”

士卒的老孃,明顯是個老實的村婦,看見了徐毅,臉上頓時露出緊張的神色,但即便如此,卻還是衝著旁邊的兒子提醒道。

“孩兒知道了娘!”聽到老孃的這話,士卒趕緊衝著老孃答應起來,但目光轉向徐毅時,臉上卻露出為難的神色。

“叫什麼都無所謂的!”徐毅看著士卒的表情,頓時輕笑了一聲,說著話時,便檢查起士卒背後的傷勢。

捱過軍棍的傷口,原本已經皮開肉綻,但撒上白藥後,如今已經開始結痂,不過,畢竟是傷了筋骨,還需要躺上一段時日的。

至於士卒的老孃,被老道診治過後,明顯已經有了起色,估摸著,等士卒好起來時,母子兩都能同時離開了。

從病房出來時,聽到身後計程車卒,在小聲的抱怨老孃,說教官是不能亂稱呼的,他現在可還是教官手下計程車卒,怎能隨便亂稱呼恩人。

那士卒的老孃,聽到兒子的這話時,頓時便嚇壞了,一個勁的詢問兒子,會不會因此得罪了徐毅,那關心的語氣,聽的徐毅不禁笑了起來。

老道還在坐診,門口排著長長的隊伍,將老道坐診的地方,圍的有些水洩不通的,徐毅原本還想找老道說說話的,可現在卻是不行了。

老道大概也看到了徐毅,只不過,臉上依舊是平淡的神色,目光甚至都沒多看徐毅一眼,就像徐毅每天都見到一樣。

徐毅便不由的撓撓頭,老道從來都是如此,眼前有病人時,眼裡便容不下別的了,估摸著,便是李二來了,也會是這副樣子的。

孫夫人同樣也在忙,老道那裡只負責診治,這抓藥的事情,便落到了孫夫人頭上,不過,這對於識不了幾個字的孫夫人而言,顯然是在趕鴨子上架!

徐毅進去時,孫夫人正在藥櫃前,忙的團團亂轉,面前的藥櫃上,還擺著一沓的藥單,藥櫃前排著等著抓藥的隊伍。

看見了徐毅進來,孫夫人頓時便跟見了救命稻草一般,將一沓藥單全塞給徐毅,衝著徐毅便道:“小…小毅快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