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小到大,都被老太爺寵溺著,哪怕到了現在,老太爺也依舊寵溺著他,早早便將他藏在了這夾壁當中。

聽著外面老太爺的聲音,韋仁使勁的咬著牙,手指拼命的扣動著牆壁,眼淚不斷的從臉上掉落,漆黑的牆壁上,被他抓出一條條的血痕。

“徐毅,我與你不死不休!”老太爺的聲音,早就已經遠去,藏在夾壁中的韋仁,此時,也無力的癱倒在地,想著這一切,都是拜徐毅所賜,韋仁頓時咬牙切齒的道。

————————

然而,就在韋仁對徐毅恨之入骨的時候,此時的徐毅,面對著兩儀殿中,憤怒的像個霸王龍的李二,也有點戰戰兢兢。

李二的雙目中,盛滿了憤怒,那是徐毅從沒見過的,聽到李二問他,是不是他做的時,徐毅原本想否認的話,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你是在挑釁朕的底線嗎?”眼前他的話音落下,徐毅站在下面不發一言,李二的牙齒,頓時咬的‘咯吱吱’作響,說著話時,隨手拿起案几上的硯臺,直接便砸向了徐毅。

徐毅驟然看著飛來的硯臺,直覺告訴他,千萬不能躲開的,可身體的本能,卻在硯臺飛來的剎那,直接便躲了過去。

身後傳來一聲沉悶的聲音,那是重物砸中身體時,才會發出的聲音,徐毅驚訝的回頭,卻震驚的發現,身後的老太監,額頭上正汩汩冒著鮮血。

然而,這老太監自始至終,卻都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彷彿被施了定身術似的,哪怕此刻被硯臺砸中,也動都沒動一下。

徐毅的心裡,不由暗讚了一聲,再度轉過身時,卻發現,李二正在用憤怒的目光望著他,嚇得徐毅趕緊低下了頭,老實的道:“陛下恕罪,微臣已經知錯了!”

“知錯?”李二聽到徐毅的這話,就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似的,不由冷笑了一聲,盯著徐毅反嘲道:“堂堂新豐侯,怎麼可能會有錯呢,錯的卻是朕,朕就不該事事順著你來!”

這話落下時,李二用力的一拍案几,咬牙切齒的道:“朕向來念你年紀尚小,做事難免衝動了些,可可惜,還是朕低估你了!”

說到這裡時,李二不由的抬起頭來,目光緊盯著徐毅,語氣冷冷的道:“你新豐侯現在所做的事,可不像是一時衝動做出來的!”

“微臣就是一時衝動!”聽到李二的這話,徐毅趕緊抬起頭來,望著案几後冷冷望著他的李二,小聲辯解道:“微臣這些天,被韋家刺殺,又見到給微臣報信的人,被韋家殘忍殺害,心裡憋了一肚子火…”

其他的話,徐毅沒說出來,他之所以這麼做,還不是韋家的勢力盤根錯節,就連戴胄也站在韋家的一邊,除了發動災民外,他實在找不到別的方法了。

可發動災民的弊病就在於,同時讓李二感到了威脅,徐毅之前倒是想過後果的,可最終卻還是選擇了這種激進的辦法。

一名百騎司的人,在徐毅說話的時候,匆匆的進入大殿,隨即,便將一封密函,雙手遞給了案幾後的李二。

原本坐在那裡,衝著徐毅大發雷霆的李二,接過百騎的密函,只是粗略的掃了一眼,便猛地將密函拍在了案几上,道:“韋家該死!”

密函上的內容,自然便是韋家地窖中的事,即便是李二,看了百騎所說的地窖慘狀,也不由的怒火中燒。

徐毅聽著李二的這話,頓時便不說話了,既然李二能說出這話,那想必自己這一關,應該是過去了吧!

可誰知,他這麼想的時候,卻見得李二的目光,突然望向了他,依舊事是帶著憤怒的神色,衝著徐毅咬牙切齒的道:“從即日起,你便好好反思吧,什麼時候反思過了,什麼時候再來見朕!”

“那司農卿呢?”徐毅聽著李二的這話,頓時微微的一愣,隨即,便小心的望著李二,小聲的問道。

結果,他的這話落下時,回應他的便是李二憤怒的目光,嚇得徐毅趕緊低下了頭,再也不敢隨便亂問了。

司農卿不能去了,弘文館同樣也是,這就相當於給他禁了足!

從宮裡出來的時候,徐毅忍不住仰頭長嘆一聲,目光隨即望向興化坊的方向時,卻見得興化坊那裡,正升起一股滾滾的黑煙,看情形,大概就是韋家的老宅了!

而就在眾人的目光,全都望向興化坊時,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卻在這時離開了長安,看少年有些熟悉的面孔,正是死裡逃生的韋仁!

“我還會回來的!”離開了長安很遠,韋仁這才停下來,回頭望著身後的長安城,目光有些陰冷的說道。

這話落下時,韋仁猛地回頭,胯上身邊的坐騎,趁著天沒黑時,向著夏州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