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這場大雪,將整個漠北一帶,覆蓋的嚴嚴實實的,入眼望去時,視野當中,完全就是一片白色的世界。

二百多人的隊伍,行走在這雪原上,從遠處望去時,便如是白色宣紙上,遊走的一行墨汁,與這白色的世界裡,顯得格外的刺眼。

風在耳邊呼嘯著,尤其是爬犁疾馳而行時,身後便揚起很多的雪沫,被風捲起時,竟像身後多了一道白霧似的。

徐毅將整個人,包裹的如同粽子一樣,裡三層外三層的,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看上去,模樣兒有點怪異,但卻是真的保暖。

他們現在要去的這個部落,其實,也並非是鐵勒人的大部落,而是,鐵勒人的一個小部落,離著夏州最近的一個部落。

從早上出發,快到傍晚的時候,便見得,茫茫的白色世界中,開始出現零零散散的牛羊,再往遠一點望去時,便能看見,一頂頂的帳篷,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

“侯爺,那便是鐵勒人的部落了!”此時的徐毅,也已經從爬犁上站起,拿著單筒的望遠鏡,望著遠處視野中的部落,聽到士卒的這話後,不由的點了點頭。

對於行進的速度,於是,便驟然慢了下來,由那名士卒,先一步帶著人,前去跟部落裡的人打招呼。

他們這一行人,足足有二百多人,手上又帶著武器,如果就這麼貿然的進入部落,恐怕,會招來沒必要的麻煩。

片刻的功夫,派去打招呼計程車卒,便又原路返回,臉上帶著欣喜的表情,而在士卒的身後,便是幾名跟隨而來的鐵勒人。

“咱們過去吧!”士卒一臉欣喜的來到隊伍裡,衝著徐毅的這邊,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而後,衝著朱立賀大聲說道。

那幾名跟來的鐵勒人,果然,就忽略了徐毅這邊,按照他們的習俗,衝著朱立賀,微微的彎了彎腰,隨後一轉身,便率先向部落而去。

“你特娘能不能別板著一張臉?”等到那幾名鐵勒人,轉身先一步離開,徐毅這才衝著朱立賀,一臉氣惱的說道。

這廝從夏州城出來時,就一直板著一張臉,剛剛人家好心打招呼,這廝居然也是黑著臉,就跟沒看見似的,坐在馬背上無動於衷。

“俺高興不起來!”朱立賀聽到徐毅的這話,嘴裡禁不住哼哼了一聲,目光盯著離去的幾名鐵勒人,忍不住狠聲道:“方才俺沒拔刀,已經是不錯了!”

這話聽的徐毅,頓時長嘆了口氣,心裡開始有點後悔,將這廝也給帶來了!

不過,他也知道朱立賀的心情,在朱立賀的眼裡,這鐵勒人跟突厥人,根本就沒什麼區別,突厥人每次進犯大唐,可都沒缺了鐵勒人的身影。

“咱們這是做生意來的,多大仇都給我忍著!”看到朱立賀還在那裡,一臉憤憤然的表情,徐毅頓時衝著朱立賀,咬牙切齒的警告道。

這個鐵勒人的部落,乃是鐵勒十姓中的僕固姓,部落的首領乃是歌濫拔延,挺古怪的一個名字。

不過,徐毅卻知道,這傢伙有個後代,卻是相當的出名,乃是僕固懷恩,這可能是他唯一知道的鐵勒名人了!

徐毅等人到達部落時,歌濫拔延早就等在汗帳外面了。

看到徐毅一行人到達,頓時便走上前來,對著朱立賀,又是抱又是摟的,那親熱的樣子,倒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似的。

只可惜,朱立賀卻是黑著一張臉,看的旁邊的徐毅,忍不住微微皺起眉頭,衝著朱立賀暗示了幾次,朱立賀的臉上,這才僵硬的擠出了一絲笑容。

所幸,這個歌濫拔延,一心惦記著他們的精鹽,對於朱立賀的態度,絲毫也是不在乎,轉過頭,就將他們請進了汗帳裡面。

汗帳裡早就點了一個篝火,將整個汗帳裡面,都燒的十分暖和,等到徐毅等人坐下後,又有燒的滾燙的馬奶,被端到了眾人的面前。

“可汗在問,為何咱們只要凍死的羊馬?”

徐毅完全聽不懂鐵勒語,便只管坐在那裡,小口的喝著馬奶,但隨即,便聽到士卒轉過頭來,望著身旁的朱立賀,忽然說道:“可汗是想問問,宰殺的羊馬不知可以不?”

聽到士卒的這話,徐毅嘴裡的一口奶,差點兒就噴了出來,心說,誰願意天生就愛吃凍肉,那不是被逼無奈的嘛!

隨後,便衝著那名士卒,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如果,有宰殺的羊馬肉,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