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忙活了一個下午,徐毅整個人都快累癱了,可看著泛著泥土香的七八畝地,內心裡總還是得到了些滿足,這七八畝地,可都是救命的糧食啊!

身邊百騎的傢伙,從徐毅拿出玉米種子的時候,表情就開始變得扭捏起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直到這一刻,才結結巴巴的道:“不知,還有種子沒?”

“你也想要?”這傢伙怪異的表情,徐毅其實早就注意到了,還以為會是什麼事呢,結果,此時聽到這話,徐毅不由訝異的問道。

於是,徐毅的話音落下後,便見得百騎的傢伙,很不自然的點了點頭,他也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當然也有自己的家人。

這場蝗災之後,面臨的什麼局面,是個人都能猜得出來,所以,看到徐毅拿出的新種子,他便也想要一份回去。

“沒了!”徐毅衝著面前的傢伙一攤手,顯得很是無奈的道:“你應該早點說的,現在啥也不剩了!”

徐毅要搬去長安了,大概最捨不得徐毅的人,就是大聖了,徐毅在小藥村的這段日子,大聖別提多開心了,聽神奇的故事倒在其次,關鍵還能吃到不一樣的美食。

但徐毅這一走,這些快樂就會統統消失,當然,更重要的是,徐毅竟然還要帶走大牛,這讓大聖年幼的心裡,第一次產生了嫉妒的感覺。

憑啥大牛可以去,他就不能去長安呢?

“給你!”回去長安的路上,徐毅看著面前百騎的傢伙,表情一直都是鬱鬱寡歡的模樣,頓時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一下丟給了百騎。

“你不是已經沒了嗎?”一把接住了徐毅丟來的荷包,奇怪的開啟看了一眼,發現裡面就是種子後,頓時訝異的抬起頭,望著徐毅問道。

“是沒了啊!”徐毅無聊的摸了摸鼻子,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衝著百騎的傢伙道:“就只有這麼一點了!”

“多謝!”按照徐毅先前的種法,這荷包裡的種子,大概就能種出一畝多地了,一畝多地的糧食,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也能夠他老孃吃的了。

“不用謝!”難得從這傢伙的嘴裡,聽到多謝這樣人性的詞語,徐毅頓時樂的一笑,轉而,將腦袋湊近了,壓低聲音問道:“還沒問過你怎麼稱呼呢?”

“…柳長東!”徐毅的話音落下,便見得面前的傢伙,微微猶豫了一下,最終抬起頭來,望著徐毅說道。

“好名字!”徐毅聞言,由衷的誇讚了一句,目光看一眼趕車的大牛,復又追加了一句:“可比大牛的名字好聽多了!”

柳長東的臉色,頓時便垮了下來,惹得徐毅更是肆無忌憚大笑起來!

馬車進入德新坊的時候,徐毅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正是早上才見過的那個小乞兒,此時,正在一條巷子裡,被一個邋遢的老乞丐教訓。

枝條一下一下抽打著小乞兒,即使隔著老遠,都能聽到那被抽打的聲音,徐毅的火氣,一下子便冒了出來,作為一個後世人,這樣的場面一點都不陌生。

隨即,叫停了馬車,目光頓時望向了柳長東,意思再是明顯不過,柳長東自然明白徐毅的意思,目光中頓時怒意閃現,這廝將他當什麼了,他可是百騎啊!

可到底還是跳下了馬車,主要還是看在那一荷包種子的份上,但不大的工夫,柳長東便灰頭土臉的返了回來,人家可是父子兩。

那老乞兒還是個殘廢,據說是從涇陽逃難來的,武德九年時,突厥人南下長安,一路上燒殺劫掠,他們便是受害者之一。

剛剛教訓小乞兒,是因為小乞兒手腳不乾淨,那老乞兒算是個讀書人,骨子裡還有讀書人的傲氣,寧願在長安討飯,也不願做下三濫的事。

徐毅聽的都驚了,打心眼裡,突然有點敬佩起老乞兒,隨後,跳下了馬車,來到了這對父子面前。

“敢問先生怎麼稱呼?”看了看老乞兒的狀況,雙小腿斷去,再看看眼神,果然如柳長東這廝說的,目光雖然渾濁,但分明帶著一絲倔強。

旁邊小乞兒的眼神更是如此,看到徐毅三人過來,以為又是來找他們父子麻煩,頓時眼神兇狠的擋在老乞兒面前,一副隨時要跟徐毅他們拼命的架勢。

“先生不敢當,鄙人喬安!”聽到徐毅的話,再看看徐毅的穿著,老乞兒頓時將面前的兒子,拉到了自己身後,衝著徐毅微微點頭道。

“嗯,那敢問喬先生,可否願意到我府上做個管事?”男爵府裡現在還缺個管家,徐毅正愁沒地找呢,剛剛聽柳長東一說,徐毅頓時便覺得,這喬安再是合適不過了。

徐毅的這話一出,不光是喬安父子傻眼了,便是一旁的柳長東跟大牛兩人,也是驚的目瞪口呆,一時間都懷疑,是不是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