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里正啊……冠軍侯從董賊手裡面將我們救下,給了我們活路,老朽給他行跪拜之禮有何錯?即便拋開這些,老朽一介商賈之輩,遇到當朝右將軍,也該行大禮待之的……禮不可廢,禮不可廢啊……”梁姓老人開口道。

“您老誤會我了,我沒說禮節的事情,您看看大家都在遷徙途中,您一人跪拜,後面的人便無法往前走,這不是耽誤程序麼?”

樂老四也當了里正兩年多,自然知道遇到這樣持禮的老人該如何對待。

“樂里正,不知我們此行前往何處啊?我看我們即將過大河一路北上,難道去冀州麼?”

樂老四搖頭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應該是冀州吧,不過樑老放心,公子既然將這十多萬洛陽百姓救下,肯定會安置好給一個活路的。”

那梁老嘆了口氣道:“老朽本是洛陽一介布商,生意不大倒也豐衣足食,這董賊忽然挾持我們往西撤離,我那兒子兒媳心疼自家生意不願走,誰知道董卓那惡鬼居然一把火燒了洛陽城……可憐我那兒子兒媳……”梁老抹了把眼淚道,“老朽今年已是知天命之年,再過兩年便已耳順,死了也就死了,拿塊草蓆一裹也就見了先人,只是我這孫子孫女年幼無知……還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

梁老說道傷心處,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了起來。

周邊洛陽百姓聽到梁老訴說,皆是勾起了對於那場浩劫的苦難回憶,火燒洛陽城死於洛陽的百姓數以十萬記,誰家沒有個把親戚慘死於那場大火呢?

所以一時間隊伍之中慼慼哭泣聲四下響起。

樂老四環顧四周,看著這些哭泣的洛陽百姓,深深嘆了口氣,然後放開梁老,走到路邊一個大青石之上,大聲道:“諸位洛陽百姓!請聽我一言!”

原本這種事情在隊伍行進之中是禁止的,但是隨行軍士大多都認識樂老四這個冠軍縣“明星”里正,加之遷徙隊伍若是士氣不佳也影響遷徙進度,所以一時間也沒人來打斷。

吳大嘴正好是護衛樂老四這一里的軍隊主官,他笑了笑,從背上背囊上取下掛著的白鐵皮喇叭,上前遞給樂老四。

這喇叭是軍隊配發的,用以在戰鬥時下達命令。

樂老四朝著吳大嘴點了點頭,這才接過喇叭道:“諸位洛陽百姓,既然你們已然被我們公子所救,這顆心便放在肚子裡便是,至此之後,爾等皆是我們手足鄰里,大家都知道我們以前冠軍縣嗎?”

這個當然知道,冠軍縣立縣兩年,橫貫在潁洛道之上,不但賦稅乃是潁川之冠,聽說百姓富足,人人安居樂業。

見到周邊洛陽百姓下意識點頭,樂老四微笑道:“不瞞大家說,我們冠軍縣百姓一個月光光月入便是兩貫!”

兩貫!

不少洛陽百姓聞言皆是震驚不已,即便是大漢都城洛陽,尋常百姓種田從商或是在城中各行業打短工,半年都掙不了兩貫大錢!

然後他們便聽到樂老四沉聲道:“可是大家知道我們冠軍縣的百姓遇到公子……不,右將軍之前都是什麼樣的人麼?我們有一路乞討到洛陽的弘農流民,有搶劫來往客商才能活下去的賊寇,更有被黃巾賊逼得活不下去的潁川百姓……”

“但是……我們來到冠軍縣之後……在右將軍的領導下……”

袁珣轉頭聽著樂老四那越來越遠的聲音,直到聽不太清楚,這才轉過頭對陳到笑道:“樂老四倒是有幾分才華嘛,看來讀了兩年的書果然不一樣,以後即便當個縣令也不成問題!”

陳到笑道:“聽說樂里正那一里在冠軍縣的時候個個月都是工坊屯田業績之冠。”

“恩,樂老四這法子不錯,我們雖然救了這些洛陽百姓,可是他們計程車氣還真是會拖累遷徙程序,悲觀情緒會傳染,若是影響了我們原本的百姓便不好了,傳令下去讓各個里正在休息時多給百姓們講講我們冠軍縣的縣史也好。”

“喏!”

等到陳到傳令完畢,二人一邊閒聊,片刻後便來到了謀士們所在的隊伍附近,現有謀士乃是袁珣最大的倚仗之一,天知道他收集到這幾個寶貝疙瘩廢了多少腦細胞,所以謀士及其家眷隊伍是由高順親自率領部分陷陣營護衛的。

而且隊伍中有一輛由兩排六匹駑馬拉著的一架頗大的馬車非常惹眼。這馬車前二後四六個輪子,下面也由七八條弓形彈簧減震,木質輪轂外面裹著鐵皮。

往上看,馬車寬一丈,長一丈五,上面乃是一個類似房屋一般的木質車棚,遠遠看去就像是六匹大馬拉著一棟房屋。

這馬車比袁珣的車架還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