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被袁珣所做所謂讚歎,也為袁珣減少自己心中愧疚而竊喜的袁紹聞言渾身一滯,轉頭死死瞪著許攸,他當然知道現在廢帝被救出意味著什麼!

董卓私廢天子,立劉協為帝,而劉辯卻是先帝遺詔中合法的繼承人,也就是說,現在誰手中能掌握劉辯,很可能掌握著大漢正統!

就在此時,郭圖陰陽怪氣的說道:“不知子遠從何來的訊息,但據圖所知,廢帝和太后被董賊燒死在了永安宮中,不消幾日,訃告便會發於天下,此時洛陽也在舉行國喪!”

許攸眉頭一皺,轉頭低喝道:“某自有渠道,廢帝被救出一事在洛陽不是秘密,稍微有心打探便可知曉些許內幕,怎麼,元圖要以偽帝和偽朝廷的訊息為準麼?!”

郭圖聞言一滯,冷哼一聲不再接話。

袁紹見手下幕僚又吵了起來,不禁皺眉喝道:“好了!不管君瑜有沒有救出弘農……不,陛下,現在我們都沒法確定,我就想知道,叔父檄文已然傳遍天下,我輩當首舉義旗反董,我要怎麼做?!”

袁紹的喝問終於將氣氛古怪的幕僚們拉回了現實,許攸瞟了皺眉不語的郭圖一眼,不屑冷哼一聲,首先拱手道:“本初,我們此時至渤海不過幾個月,手下兵卒也不夠,現在本初你最該的就是去面見冀州牧韓馥。”

聽得許攸提及韓馥,袁紹面色一冷,哼道:“這廝枉為我袁氏門生,沒有我們袁氏的支援,他哪裡能當上冀州州牧?現在不思報恩,居然還派人監控於我,實在可恨至極!”

許攸笑道:“韓文節此人膽小怯懦,懼於董賊淫威,這才派人監控,但是此時太傅檄文席捲天下,他若再如此,必然被天下士人鄙棄,他何敢再逆流而行?本初只需帶幾十衛士前往鄴城,威逼利誘其一番,他沒有膽子和天下為敵的,我們沒有兵士糧草,可他韓文節有,如此資源,本初不以為後盾,頗為浪費。”

袁紹嘴角微微一彎,笑道:“善!”

“本初在去之前,當以袁氏家主之名行文天下,倡天下群雄彙集陳留附近會盟……”

許攸拿過一張輿圖展開,突然眼睛一亮手指在輿圖一地一點,笑道:“就在這裡,陳留!”

“大善!”

袁紹撫掌大笑起來。

“但是主公得注意,倘若到了陳留,千萬留意冠軍侯,確定聖駕是否在冠軍侯手裡。”

袁紹沉吟一下,微微點頭道:“某家會的。”

……

汝南是袁家的自留地,袁家祖祠臥雪堂就在此處,此時,臥雪堂靈牌正中便是袁隗和袁基的靈位。

香爐之上煙氣嫋嫋,下面的蒲團之上閉眼跪坐一人。

袁術。

他閉眼靜靜跪在祖祠臨牌之前,身後是一個腰挎環刀的大漢紀靈,旁邊拱手立著一個頭戴三梁進賢冠,鬚髮花白,清雋逸採的中年文士。

“子肖,袁紹那廝居然首先書信天下,號召群雄會盟陳留,儼然以我袁氏族長自稱,我心實有不甘。”

被稱作子肖的中年文士正是袁術的謀主——後將軍府主簿閻象!

閻象微微鞠躬道:“明公無需在意此等虛名,袁本初雖然從拔刀董賊、到出逃冀州一直佔得先機,可是明公才是袁氏嫡子,而且還是大漢後將軍,以某看來,明公只需厲兵秣馬,準備去陳留會盟即可,比起袁本初,在下覺得明公更需注意冠軍侯袁君瑜。”

“恩?”

袁術緊閉的雙眼微微張開,冷哼道:“那頑劣小輩有何值得某家注意的?”

閻象搖頭道:“袁君瑜年紀雖輕,但是和明公你官職不相伯仲,尤其是此番老太傅和太僕慨然赴死,讓袁君瑜名聲大造,天下側目……”說到這裡,袁閻象壓低聲音道:“弘農王似乎在袁君瑜手上。”

袁術這才睜開眼,不屑道:“哼,那豎子婦人之仁,那廢帝要來作甚?若是扶持登基,反而束手束腳,此番大變,我叔父和兄長以死洗清袁氏汙名,使得袁氏成為反董首倡,正是我輩天高任鳥飛的時候……代漢者,塗高也!

我袁公路才是應驗塗高之言者,要我去輔佐小皇帝?哼……漢室,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閻象還想說什麼,卻見袁術站起身,對著祠堂靈位深深鞠了一躬,昂然向外走去。

“不過子肖,派人在從洛陽逃出的族人之中打聽一番,倘若確定弘農王在袁珣手裡,那就讓他交出來便是,同時嫡支,我還能虧待了他不成?以前他頑劣得罪與我,我這做叔父的也不能太過小心眼,雖然有些束手束腳,但是他袁紹能自詡族長,還敢號召反動,我手握天子號令天下,他能耐我何?”

袁術揹著手哈哈一笑,走到門口腳步一頓,偏頭道:“我現在手下兵士不多,聽說那長沙太守孫文臺是個能打的,你以我名義去勸他騎兵,我在汝南等著他,倘若他來,為他表個將軍銜也不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