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貢身後乘肩輿的乘肩輿、坐馬車的坐馬車、走路的走路,浩浩蕩蕩居然跟著不少文官打扮的人。

當朝文官都來了?

不知叔祖是否在?

袁珣掃視一圈,卻未發現袁隗的蹤跡,他自嘲一笑,袁紹主導的這場殘局,事先不可能沒有知會過袁隗,而且以袁隗如今超然的地位,也不可能來這裡。

忽然,袁珣見到文官之中有一器宇軒昂的老年男子,腰背挺拔的騎在一匹戰馬之上,看起來馬術精湛,在一眾乘輿坐車的文官之中頗有些鶴立雞群的架勢。

直到這時候,袁珣這才從懷中掏出一支竹哨,用力的吹了起來。

“噓——噓噓!”

一短兩長三聲尖銳的竹哨聲響起,四周馬蹄聲大作,一群身著黑甲,內穿藍色缺胯袍的騎兵從周圍迅速騎馬在袁珣不遠處集結起來。

董卓一看,差點氣炸了。

感情昨日射出數不清箭矢的騎兵居然只有堪堪二百來人!

再看這群騎兵,人人身穿精甲,頭戴帶簷笠盔,腰挎環刀,手執馬槊,馬鞍上掛著怪模怪樣的大肚子弩弓隨著馬匹顛簸上下起伏。

二百人,瞬息之間射出幾千支弩箭!

董卓頓時直想將懷中那越顯硌人的琉璃寶珠砸還到袁珣的臉上!

倘若自己的西涼鐵騎人人都有如此精良的裝備和這勁弩,天下何處去不得?!

董卓的呼吸粗重起來,雙眼瞪著虎賁衛的騎兵直欲冒火。

袁珣馭馬來到自己騎兵本陣,陳到趕緊拍馬來到袁珣身邊,關切道:“公子,你沒事吧?”

袁珣搖了搖頭,問道:“我沒事,你們都沒事吧?”

陳到眼神往董卓和他身後的飛熊軍一瞟,用極為輕蔑的語氣道:“要不是公子你自投羅網,我們一夜就能吃了他們!”

袁珣皺了皺眉,冷道:“你是不是飄了?居然說這種話?董卓手下都是身經百戰的西涼精兵,你以為是一個個待砍的南瓜?

且不說昨夜他以聖駕為要挾,就算他不滅火把,僅僅化整為零,那麼多人逐個找我們捉對廝殺,你們能撐幾時?

陳叔至,你幾時養成這般驕狂的狗屁性格?再這副鬼樣子,滾回冠軍縣去!”

陳到一驚,誰知道袁珣能發這麼大的火,可是仔細想想,袁珣說的不無道理,一時間羞紅臉頰抱拳道:“末將謝過君侯教誨,還請君侯責罰。”

袁珣冷著臉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這時候,那騎馬文官帶著閔貢走上前來,看到袁珣,抱手道:“冠軍侯辛苦了,能把聖駕追回,你有恩與天下。”

袁珣轉頭看了看董卓,再看看那老年文官,一時間有些心灰意冷,抱手嘆氣道:“盧中郎謬讚了,人不是我追回來的,乃是董刺史追回來的。”

原來此人便是後世和朱儁皇甫嵩並稱為“大漢最後的三大名將”時任北中郎將、尚書盧植。

盧植師從桓帝時期的名臣陳球,也是涿郡一代大儒,他能文能武,黃巾之亂中立下赫赫戰功,但是被十常侍壓制,只認一個北中郎將、尚書的職位。

最讓盧植在後世聲名顯赫的並不是他的戰功,而是他的教育能力,他在被罷官期間曾在涿郡辦私學,漢末群雄中不少都是他的弟子,如後來北方霸主公孫瓚和未來蜀漢昭烈帝劉備,都曾就學於他的座下。

乃至劉備在前期不得志之時,除了自己“中山靖王劉勝之後”,也經常拿“盧植弟子”作為背書提升自己的名望。

盧植深深看了袁珣一眼,搖頭嘆道:“袁冠軍已然盡力了,此事不怪袁冠軍。”

袁珣微微一滯,抬眼望向盧植,心中瞭然,盧植乃是天下有名的名士,興許早已看穿了袁氏的詭計,是故才安慰和袁氏唱反調的袁珣吧?

果不其然,盧植不再看袁珣,而是朝著旁邊一個剛剛從肩輿上下來的老者拱手道:“威考公,拜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