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傢伙,三番五次假借大將軍令阻擋咱入京,是不是也是奸宦一黨?你還敢來?咱這就砍了你!”

董卓怒極,居然噌一聲拔出環刀,指著種邵威脅道。

種邵乃是桓帝時代司徒種暠之孫,以一身傲骨舉為茂才,哪裡受得了這個,一聽董卓威脅,不禁大怒,喝道:“董仲穎!你是鐵了心謀反了是麼?先前無視大將軍命令進軍洛陽,現在還要殺天使麼?”

董卓一驚,愣道:“你是哪門子天使?”

種邵從懷中取出一根黃稠卷軸一晃,快速收入懷中,高喝道:“幷州刺史董仲穎聽旨!”

董卓一愣,呆立在馬上。

種邵皺眉冷聲道:“董方伯,還不下跪聽旨!連聖旨也敢不聽了麼!”

董卓深吸一口氣,下意識回頭朝身後李儒方向看去,只見李儒微微朝他點了點頭,這才翻身下了赤兔馬,單膝跪倒在地,大聲道:“幷州刺史董卓聽旨。”

種邵冷眼掃向董卓身後的三千飛熊軍,怒喝道:“爾等邊夫,渾不知禮!見聖旨如天子親臨,你們還不下跪行禮更待何時?!”

三千飛熊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就如種邵的話,都是西涼出身,平日見過最大的官就是皇甫嵩了,哪裡聽過天子名號,此時種邵喝問,這些士兵心中也是頗為緊張。

忽然一個士兵手下跪倒在地,一群士兵就如同被傳染似得,三千士兵瞬時間下馬跪倒在地。

董卓氣得牙癢癢,可是偏又無奈。

“詔曰:幷州刺史董仲穎,心懷國家,朕心甚慰,然洛陽此時兵力繁雜,時常驚擾百姓,朕心不忍,念及董卿赤誠之心,特准駐兵夕陽亭,以候差遣。”

董卓猛然抬頭,心有不甘道:“可是……!”

他話還沒說出口,便聽袁珣懶洋洋道:“行了,董公,陛下和太后已經決定聽從諸位忠心之臣的勸諫,決定先罷免十常侍,至於是否要其性命,總要按照法度送廷尉會審,該殺殺,該流放流放,董公還擔心什麼?”

董卓面色陰沉的藥滴出水來,此時李儒在身後低聲道:“主公稍安勿躁,這聖旨不過是緩兵之計,宦官不會那麼容易妥協的,此時對方佔著大義,我們討不到什麼便宜,不如賣對方一個面子,駐兵夕陽亭,只要沒了咱們的威脅,太后宦官和大將軍的矛盾自然又會浮現出來,還有機會。”

董卓聞言深吸一口氣,終於將滿腔的憋屈怒火壓了下去,甕聲道:“董仲穎尊旨!”

說完,董卓氣鼓鼓站起身,連聖旨都不接了,翻身上馬對著手下喝道:“走!”

李儒卻對袁珣拱手笑道:“冠軍侯,我家牛輔將軍還在黃將軍胯下,現在可能將其放回?”

袁珣裝模作樣的一拍腦袋道:“你看我,都忘了。”

說著笑嘻嘻對黃忠點了點頭,黃忠這才鬆開壓著牛輔的腿,輕輕將牛輔送到馬下,牛輔早已被黃忠壓得差點斷了氣,跪倒在地上大口喘氣。

飛熊軍中牛輔親衛奔出,將主將攙扶上馬,華雄狠狠瞪了黃忠一眼,不服氣的一拉馬頭,跟著董卓向西而去。

眼見董卓走遠,種邵這才雙腿一軟,扶住自己的小青驢,轉頭朝袁珣苦笑道:“君侯你也太大膽了,幸虧董卓沒有檢視,要不然露餡了。”

原來袁珣在出門前,將一卷用紅色軍衣衣服上撕下來的布捲成的卷軸模樣裝作聖旨,用來詐董卓。

誰知袁珣卻搖了搖頭,眯眼看著如風遠去的飛熊軍道:“董卓沒檢視,是因為他知道這聖旨本來就不是真的。”

種邵聞言大驚,細細一想,還真是這樣,董卓只是看袁珣和丁原兵力已然超過自己,尤其是虎賁軍,戰鬥力不容小覷,即使交上手,勝負也是半斤八兩,殺敵一百自損八十的事情董卓自然不會做。

看今日入城無望,董卓果斷退走,一是以防被袁珣逮住機會汙衊以兵變謀反的罪名,而來,只怕是等後續部隊到來了。

董仲穎,果然是心思深沉之輩啊!

袁珣沉默不語的看著董卓退走,心中的擔憂絲毫沒有減弱,阻止董卓入城的事情他做到了,接下來,就是防止董卓使詐招降呂布這頭惡虎,保住丁原不死了……

好像是這樣吧?

這種感覺自冠軍縣出來後就一直縈繞在袁珣心頭,這段歷史雖然熟悉,可是親身參與其中,他還是發現各種細節並不是籠統歷史書上敘述的那般,這讓他有些坐立不安。

董卓入洛陽,何進死,張讓趙忠暗害何進,董卓救駕廢帝……

可是現在因為他的關係,趙忠已然投靠,何進也開始對董卓有所忌憚,宦官和何進已然勢成水火,何進是怎麼才能被殺呢?

難道真傻到入宮送到人家嘴邊?

雖然他也不想成為袁家最大絆腳石的何進活著,可是見了董卓他才知道,能夠擋住董卓進京的為由何進了。

可是他的不安又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