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宋初一見樗裡疾難得露出這種傻愣愣的模樣,不禁捧腹大笑。

樗裡疾反應過來,無奈一笑,從袖中掏出一個竹筒,“罷了,不與你饒舌,這是魏國新近訊息,今日遇見左丞相,他託我帶給你的。”

因丞相一職剛剛設立,尤其是對外邦交的左丞相府,處政體系都還不完善,張儀又要把秦國追溯穆公時期的外交記載以及國書看完,忙的暈頭轉向,沒有半刻閒暇。

“多謝大哥。”宋初一接過竹筒塞進袖子裡。

兩人各自事務繁忙,官邸在相反的方向,便在岔路口道別。

傍晚時分。

宋初一回到府中,見有僕從守在大門口,翻身下馬,將韁繩和馬鞭丟給他,隨口問道,“何事?”

宋初一事務繁忙,歸府時間不定,一般情況,僕從都只會在門內等候。

“回主,府內來了客人,在正堂喝茶,說是您大師兄。”僕從躬身答道。

宋初一一個踉蹌,僕從連忙伸手扶住她。

“你說是誰?”宋初一不可置信的問道。

“您的大師兄,魏道子。”僕從恭聲回答。

宋初一甩開他的手,抬腿大步走了進去,一路步履生風,直奔正堂。

到達門前,不禁又放慢了腳步,站在門旁看著屋裡那個正握著寍丫收不放的人。他一身深灰色布袍,約莫二十四五歲,頭髮胡亂窩了一個髮髻,用一根檀香木簪子簪住,兩撇八字髭,容貌清奇,但色迷迷的樣子一看就不像個好人。

宋初一壓抑住心中的激動,清咳了一聲,步入屋內。

魏道子轉頭,打量宋初一幾眼,很是自來熟的道,“小師弟吧,來來來,讓大師兄瞧瞧。”

說著不等宋初一過去,便自己起身走到她跟前,湊近她的臉一看,不忍看的嘶了一聲,“這模樣長得真讓師門慚愧!”

宋初一一抽嘴角,將他的臉推開半尺,“你不是這個距離看,全天下都是美人麼,就這麼看著吧。”

魏道子眼睛有點毛病,離得遠了就看不清。

“誒?這事兒你怎麼知道?”魏道子奇道,“師父難道年紀越大越碎嘴了?”

宋初一瞥了他一眼,“有你這麼不尊師的嗎!”

魏道子全然未在意她說些什麼,眯著眼睛,砸巴了一下嘴,“你家女管事長得真好看!胸大腰細,嘖嘖,那小臉蛋……穿著男裝更是別有一番風情。”

宋初一早在席上坐下,伸手敲了敲案面,打斷他的綺念,“大師兄來我這裡作甚?”

魏道子乾咳了一聲,理了理衣襟,斂容坐下,那模樣頗能唬人,只是說出的話,還是同樣不上道,“我上個月和鬼谷子比卜卦追行蹤,算到他在咸陽一代,想著得趕快找到他,你也知道他年紀大了,萬一在外頭有個好歹,鬼谷的人還不把我吃了?我聽說有個小師弟做了秦國國尉,特地過來看看,順便讓你幫我找找他。”

“哈,是約定時間要到了吧?”宋初一幸災樂禍的道。

“師傅連這個也告訴你了?”魏道子百思不得其解,師傅可不是這麼愛說閒話的人吶!

宋初一點點頭,“你在山下村頭的小樹林與漁姑辦那事兒的時候,袍子被風颳走了,後來在樹林裡貓了兩個時辰,才趁著夜裡光著屁股回山上,其實那天月色如水,師傅和師兄弟們都看見了,大家都覺得你暗夜裸奔很有想法。”

其實衣袍是宋初一偷走的,也是她組織人趴在屋頂圍觀,她只是想知道,這個世界出了變化時候,這些事情是否還存在。

“這個……師父越來越灑脫了啊。”魏道子哈哈笑了幾聲,轉移話題,“我聽說你院子裡埋了梅花酒,等會吃飯的時候記得給我上兩壇。”

宋初一看了寍丫一眼,並不責怪她,能在魏道子連哄帶詐下守住秘密的女子,實在屈指可數。

寍丫早就已經瞠目結舌了,方才還仙風道骨的宗師,居然眨眼就變成流氓了!

魏道子心裡暗暗驚奇,他分明是頭一次見到宋初一,說話做事居然甚是合拍,居然像是認識十幾年了似的。凡俗之輩一般沒辦法理解他的超脫呀?!

“小師弟果然不是凡品,怪不得長的不忍看,師父也未曾嫌棄。”魏道子由衷讚道。

宋初一心中百味具雜,要說莊子影響她人生觀念,魏道子就是從生活的方方面面影響著她,以前他不管是追求美人,還是在小樹林裡辦事,或者聽說哪裡有美人,帶她走上十里八里的去看一眼……宋初一的童年記憶,有六七成都是這些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