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爵飲罷,贏駟擱下酒爵,道。“大軍不日凱旋,就要論功封賞,屆時怕是不能予你重位。”

宋初一早在衛國第一次當眾說出《滅國論》的時候,就已經想到這一步了,今時今日聽見贏駟親口說出來,事情眼看正是順著她的事先鋪設的方向發展,她心中,並無任何不平。

“這也是大勢所需,況且於我個人來說亦是好事。”宋初一道。

“宋子深明大義,我敬你一爵!”贏駟雙手舉起酒爵。

宋初一忙端起酒樽,“臣不敢當,這一爵酒,還是由臣敬君上吧。”

“善。”贏駟不耐與她爭執這些禮節,仰頭飲盡。

“還有一事。”飲罷,贏駟又道,“贏璽公主已是適婚年齡,秦國不乏青年俊才,我幾番思量,覺得都尉墨不錯,巴蜀每每傳來訊息,都有他英勇戰績,尤其是在巴國的幾次戰……”

“咳咳咳咳!”宋初一被酒水嗆到,咳的面紅耳赤,正把她異樣的深情掩了過去。

贏駟立刻喚人進來端茶送水。

等她咳完這一陣,平息了好一會,贏駟才接著道,“你覺得如何?”

“咳,倘若兩廂情願,倒也不失為一樁好婚。”宋初一緩緩道。

贏駟道,“聽聞你與他是生死之交,可知他在家鄉是否有婚配或婚約?”

宋初一暗自警惕起來,趙倚樓是趙國公子,這麼顯眼的一個位置,有什麼事贏駟打聽不到的,非要來詢問她?

她斟酌一下,答道,“臣與他相識不過兩年,也是後來才知他竟是趙國公子,婚配之事並未談及。君上若是有意,不如待他回來後,臣先探探?”

贏駟抿了一口酒,道,“善。”

暮色朦朧,大雪飄揚。

宋初一回到府裡的時候,樗裡疾早已經等在書房裡了。

屋內燒了火爐,宋初一拂去身上雪花,搓了搓手,張口便問道,“大哥會卜卦嗎?”

樗裡疾問道,“怎麼,遇上什麼難事?”

宋初一往坐榻上一歪,手指敲著幾面,思量了半晌,才道,“我最近諸事不順,尤其是……這麼說吧,倘若大哥你看上一個美人,打算娶回家做婆娘,但是君上正打算把她收進後/宮,君上不知道你的心思,而你又不能明說,咋辦?”

樗裡疾略略理順了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揶揄道,“懷瑾看上的美人,可是公子倚樓?”

宋初一抄手,沉吟道,“嗯……又看又上手的就只有他一個。”

樗裡疾輕咳一聲,默默從兜裡掏出一塊小小的龜甲丟在火爐裡,“上了歲數的龜甲卜卦才越細,看你著急,就先用這塊將就著大概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