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寧的冷汗已經沿著後背溼了衣裳,讓他後心發涼。

他閉上眼睛,原來如此!

“既是如此,此事且按下,許你押後軍禦敵,戴罪立功!”蔡瑁道。

“是!多謝將軍!”甘寧滿心屈辱,卻是面不改色的應了。可能心裡也隱隱的有所預料,反而不意外了。

他本來在江夏時,也不是多受重用的戰將,如今被猜忌,彷彿也是理所應當之事。

但這份心涼,他好似也怪不得呂青和徐州,因為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誰還能抵得過堂堂正正的陽謀呢?!

為難吶,若是隱藏自己被放的事實,便是不忠不實,若是不隱瞞,也依舊改變不了被猜疑的事實。

再被派軍押後,甘寧知道,自己只能是犧牲品。

而蔡瑁怕他領軍投降,或是有詐計要襲他後,依舊不放心的道:“汝須盡力為荊州上下盡忠,方不負家人與左右軍士的託負!”

甘寧道:“是。末將定死力而效荊州與將軍,絕不敢有他心!”

蔡瑁當即下令拔營,令甘寧領兵繼續押後,自己則帶著大軍繼續逃路撤退。

呂青緊隨其後。

龐統也是不遠不近的跟在呂青營的身後。

這撤退路線,又多了一條尾巴,蔡瑁探明,簡直寢食難安!

蔡瑁依舊不放心甘寧,怕他背叛,以及會通敵,或是給呂青放水,撤退途中,連發了兩員將士前來,名為增援,其實就是盯甘寧。

呂青漸漸看出來了,有點明白龐統這個計的攻心的厲害了。心裡對龐統還是挺服氣的。他真心的覺得龐統這個人,雖然自負,對自己的事情是看不清楚的那種,但是才能都是對外的,而且對外,是特別的精湛,用計精妙!

呂青對左右嘆道:“我不如龐軍師啊,將能伐兵,殺一將,而為一功。而軍師伐兵,放一將,而為十功。其計十倍於戰。攻心之毒,勝戰十倍。妙哉!”

龐統遙墜其後,還沒等到動手的時機。

這不是閒了沒事嘛,就將魏延給請出來了,解了縛與之延坐,一道用飯。

魏延是臉色青白交加,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拿手舉箸都會抖的那種,是生生的給餓到脫相了。

他瞪著龐統,閉上眼睛,不看眼前食物,意為不食嗟來之食!

龐統挺服他的,心道,餓成這樣還有骨氣,唔,其實真是個硬骨頭。

龐統略有些心虛,把他餓著,馬超不是故意的,因為他真的將這個囚徒給忘了,但是龐統怎麼可能會忘呢,他不可能會忘的。

要攻蔡瑁心易,攻甘寧也易,但是攻下眼前這人,不用非常之法是真的不妥。

魏延是那種明白人,而且是特別有骨氣和義氣,硬脾氣的明白人。他與甘寧之間的區別,只在於,兩人跟隨的人不同。

所以要搞定這兩個人,其實要搞定的是他們背後的人。

讓甘寧舍蔡瑁與荊州,其實並不難,因為這個背景真的快垮掉了。

但是劉備不同,劉備還是挺仁下的,魏延其實還挺忠心和放心於他們。

龐統見他不食,也不生氣,慢悠悠的道:“放甘寧不難,放你卻不可。魏將軍,多請見諒了。若要怨,也得怨你與甘寧二人所靠的人不同之故!”

魏延當聽不見,閉著眼睛。

“蔡瑁心胸狹窄,遠不及劉使君。其人若遇順境,尚可包容於下將,若遇逆境,只會猜疑不休,令人心離散。放了甘寧,他日再可唾手得!蔡瑁會逼他離心。呂青於他有恩,若禮遇之,他將來也會順勢降了。無有他心。”龐統道:“可是魏將軍不同,若放了魏將軍,魏將軍一回,恐怕再不會有來的機會了。劉使君仁下,蔡瑁會猜忌放回之將,可是劉使君並不會,不僅不會,還會擅加重用。毫無疑心,才能更加收攏人心!”

這話說的,暗示著好像劉備仁下是表演,為了人心。

魏延冷笑道:“這就是你不放我的理由?!降,我是不會降的,要殺便殺。休得生生折磨於我!”

“飢餓使君子清醒,”龐統嘆道:“統所言的前提,皆是魏將軍能回去。若不能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