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說,竟都哈哈大笑。

袁紹卻並不阻止,對郭圖道:“汝以為呢?!”

郭圖這一次可慫了很多,小心翼翼的道:“還沒有到非率輕騎前去不可的地步。不必急求勝。圖以為,與其求險招,不如求穩招。那曹操向來詭計多端,張將軍去了,也未必能成功。他若是被困,曹操若脅迫他投降,這……”

郭圖說話向來都是暗含著機鋒的,比如他不說張郃此提議可能有暗投降曹操之意。卻只說會受脅迫。這兩個字用的極妙,脅近二字,既點明,輕騎前去,可能會孤軍深入遇險的可能,又表明,張郃向來不怎麼得重用,要麼想要爭功表面,要麼就已經有怨心,這份怨心,可能會直接投降曹操啊。不說直奔前去,只說萬一打仗處於劣勢,這很可能不是去攻打許都,而是為許都送人頭了!或者說是送人才!

袁紹一聽,果然若有所思。郭圖不愧是深得袁紹之心的人,對於袁紹的顧忌和想法,他是一清二楚的。這話一說就中了。袁紹果然擱置不再提。打發走了斥侯,繼續飲酒作樂!

深夜營散以後,郭圖道:“這張郃亦有與我等爭功之意。只怕我等願意,顏良也未必願意!”

若是正式攻殺打下來的,顏良可是首功。若是張郃成功,呵,那顏良立功的機會,豈不是被張郃給取代了?!

這在軍中是大忌,想要遮住顏良的光芒而想要爭功,尤其是袁營這樣的軍中,可是大忌!

張郃這一信,其實不光讓顏良不高興,還讓郭圖等人也不悅。

因為一將功成,而廢前線數萬大軍之功,更廢謀士之力,這如何使得?!

袁營這樣的環境,出不了這樣的人。張郃也出不了這樣的頭!

郭圖這個人實在太會挑撥了,他太懂袁紹的隱憂,所以一點就透。雖然是小人之心。然而若說袁紹心中完全沒有疑心張郃有不滿之心,那也是不可能正好說中袁紹的心事的。這隻能說明,袁紹心中也有這樣的疑慮,郭圖之言只是正中下懷。

所以他與其冒險,不如求穩。只想要一場大戰而決勝負。因為他的實力最為雄厚,他有這個自信和自負。

既是如此,又何必輕裝簡行的率輕騎去冒險?!

強大,不止讓人自負,更會矇蔽一個人的眼睛。這就相當於一個人很有錢,卻偏偏變得越來越摳。這種心理就叫厭惡損失。厭惡花錢,厭惡損失,為此葛朗臺能夠不顧女兒的困境而心安理得的守著自己的財富。

袁紹也一樣,他想要憑著如今的體量和實力去贏得更多的利潤,卻也不願意冒險和承擔損失,甚至厭惡花本錢,寧願求穩,也絕不願意冒險,因為他有本錢,所以並不需要!

袁紹果然對此置之不理,將此提議束之高閣。

張郃見送信的斥侯回來,卻未見有回信,心中一沉,問沮喪的斥侯道:“主公如何說?!沒有回信?!”

斥侯搖了搖頭,臉上略有些不忍。不管哪支軍隊,斥侯營的人永遠都是最敏銳的人,他們不說個個通文識墨,但大多數絕對是識字的,不然怎麼做耳聽八方,眼觀四路的斥侯,這可是個技術活。因此這類人,不僅機敏,而且都有一技之長,更通人心。

“回將軍,因為郭大人等在前,主公並未理會將軍之信,只擱置了……”斥侯道。

不說好,也不說不好,不迴音,這不就是擱置不理會的意思嗎?!

張郃心中一沉,這個小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別到最後不只是擱置問題,他若要進讒言,那才是真的冤枉。

“你將在帳中所聽到的,一字不差的複述與我!”張郃道。

斥侯不忍心,但還是依言一字不差的複述了下來。張郃一聽臉就黑了,拳頭緊緊的握在一塊。

其它將領也都炸了鍋,氣的要跳腳,道:“郭圖這小人,我等去殺了他!”

竟是氣的不能忍耐要去殺人。

“站住!”張郃斥道:“我等雖死可矣,然不是殺敵而死,有何榮耀?!叛反而亡,家眷何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