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南門的時候,忽聞城內有很多的哭聲。袁熙怔了一下,道:“……聽!父老之哭矣……”

說罷,不禁淚如雨下。

“若攻城,恐怕辜負父老與城內百姓矣,攻城何其慘烈,會殃及無辜者眾,百姓們又有什麼錯呢?!”袁熙難受的道:“要叫熙做下這個艱難的決定!熙何以忍心反刀相向於父老?!”

“將軍!”諸將亦不忍心,然而還是道:“此哭聲甚大,若非有人相逼,怎麼會傳至城外入將軍耳中,恐怕這正是司馬懿之計。父老之哭,必人眾,若只一二人如此,哭聲必傳不出來!”

“不管是有人相逼,還是心發而至,不忍卒哭,這不都是情至而哭嗎?!”袁熙嘆道:“傷情則已,終究是令人傷心……”

諸將聽了面面相覷。

袁熙的意思是說,不管是被逼的哭的這麼大聲,或者是因為鄴城被佔而哭的這麼多大聲,都是傷哭。

諸將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勸了。只恨這司馬懿當真狡猾。不管是這哭聲到底是情發而至,還是被逼的。這司馬懿都是在攻心啊!

這就是告訴袁熙一定要三思,這城內若是因攻城之戰而傷及到的,而死亡的可都是父老啊!

這其中有很多官員的家眷,有很多將士的家室,包括所有的對袁氏的支持者等等……

諸將甚至都很懷疑,萬一真打起來,這呂布會不會將這些人丟出來殺掉而擊退袁兵。或是驅逐這些人出來,攔在陣前,這……

這些都是要考慮到的因素,雖然司馬懿有很大可能並不會卑劣的這麼做,然而,哪怕不將他們驅於陣前,這些人會有傷亡也都是袁軍上下必須要考慮到的事情!

現在聽到哭聲,果然袁熙心事重重。諸將心裡也很沉重!

袁熙繞城一圈後,才緩緩的回到了大營中去。

謀士們問起來,諸將也都有些沉默,良久才道:“……聞城內有哭聲,將軍,略有遲疑!”

謀士們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嘆道:“……恐怕代價很大,會傷及到很多無辜之人!”若是攻敵城便罷了,死多少也不可惜。可是,這鄴城,不同於任何一個城池。

說實話,哪怕落到呂布手中的不是鄴城,是冀州的其它城池,眾人都不至如此的的顧忌,哪怕將這城給打穿了打爛了,雞犬不留,也不至於此。

可是,鄴城真的不一樣啊,干係太大了!

謀士們看向沮授,沮授面無表情,垂著眼睛,一言不發。再拖下去,只會越來越失良機!

袁熙終究是不夠狠!要成大事,就要有承擔,要有承受大事的準備。不過袁熙本來就沒什麼大業之心,指望他能果決而斷,是不可能的。既已知此,他還能說什麼呢?!有些計策說出來太毒辣,只會討嫌罷了!乾脆一言不發。

謀士們問不出什麼來,心裡很失望。也不知是期待著沮授有什麼過人的計策獻出來,還是指望著他能勸一勸袁熙。

大約都知道袁熙是個慈悲之人。因此,竟無人敢說直接攻城,毫不必去顧慮什麼。因此都寄希望於一個有稜角的人去建議出來。沮授心裡是有數的,他們希望自己可以做這個人。

可惜的是,若袁熙能聽,他當然肯說。可是明知他聽不進去,已經受了這哭聲影響,他還能說什麼呢?!

果不出沮授所料,袁熙果然遲遲沒有釋出攻城命令。

就這麼僵持著了!

被司馬懿用各種手段,拖了一日又一日。

袁氏之中,無人敢主斷。除袁熙之外,哪怕是高覽與淳于瓊也是承擔不起這個下決斷的後果的。因為這是一場就算是贏了也註定輸了的戰爭。

只要城內死傷多,有不可挽回的很多人命消失,他們隱形之中會樹立起很多的敵人。而這些敵人,將來自袁兵的內部!

無人可堪可重!他們雖與袁熙顧慮不同,然而,竟是異曲同工,想到一處去了。

這場戰爭也就拖延了下來。僵持在這裡。

而此時的袁尚已準備好了一切,於夜間要來襲呂嫻的大營。他們腳步輕輕的靠近,將其包住。

袁尚的兵馬漸漸向著呂嫻的大營靠近,所有的遠攻裝備都已經準備好了,也已漸各就位,只等一聲令下!

於深雪之中,將投石機架設起來,只見投石機朝著呂營的十六連營投去!

砰,砰,砰……